九幽台上，暗金色的风暴席卷一切。
沈夜悬浮在半空，黑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左眼的血瞳已经完全转化为暗金色，与右眼的纯粹黑暗形成诡异对比。胸口处的半块漆黑玉佩此刻完全融入了血肉，表面血管般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每一次脉动都让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
无相老祖站在平台另一端，赤裸的上身布满了暗金与银白交织的纹路。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纯粹的暗金色，胸口处那颗跳动的暗金心脏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两人之间的空气因为能量对冲而不断爆裂，发出刺耳的"噼啪"声。
"沈夜，你以为窃取了魔尊的一丝力量，就能与真正的'万劫魔体'抗衡？"无相老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般的回音。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暗金色的火焰凭空浮现，火苗扭曲变形，渐渐凝聚成一柄造型狰狞的长戟。
沈夜没有回答，只是左眼的暗金竖瞳微微收缩。一道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九幽台上的青铜柱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狂妄！"无相老祖厉喝一声，手中长戟猛地掷出！
长戟离手的瞬间，整个九幽台的时间仿佛凝固了。戟身上缠绕的暗金火焰在空中拖出一道绚丽的光尾，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出细密的黑色裂纹。这一击蕴含的力量，足以将一座千丈高峰夷为平地！
沈夜不闪不避，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准了袭来的长戟。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长戟在距离沈夜掌心三寸的位置骤然停滞！戟尖与掌心之间的空间扭曲变形，形成一个微型的黑洞，疯狂吞噬着四周的一切！九幽台的地面开始崩塌，碎裂的石块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旋转着飞向那个微型黑洞，又在接触的瞬间化为齑粉！
无相老祖瞳孔骤缩。他清晰地看到，沈夜掌心与戟尖之间，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暗金色光膜——那是纯粹到极致的魔尊之力凝结而成的屏障！
"不可能！"无相老祖失声喊道，"你怎么能如此精纯地操控魔尊之力？！"
沈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猛地握拳！
"咔嚓！"
暗金长戟应声而碎！无数碎片倒飞而回，如同暴雨般射向无相老祖！后者仓促间在身前布下一道暗金屏障，却仍被几块碎片穿透，在胸口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暗金色的血液从伤口渗出，却没有滴落，而是如同活物般在伤口周围蠕动，试图修复创伤。无相老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突然狂笑起来：
"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要取代魔尊......"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暗金竖瞳死死盯着沈夜，"你是想用三大圣地的底蕴作为祭品，强行打开魔渊通道，将魔尊的本体引入人间！"
沈夜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左眼的暗金竖瞳微微收缩："看来阴傀老儿告诉了你不少秘密。"
"那个废物？"无相老祖不屑地冷哼，"他直到被我吞噬前一刻，还以为自己才是棋手。"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可惜，他永远想不到，魔尊大人早就在他的元神中种下了'种子'。"
沈夜的目光落在无相老祖胸口的暗金心脏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你才是魔尊选中的真正容器。"
"不错！"无相老祖傲然道，"三大圣地千年来收集的'材料'，加上太阴玄体的精血，才造就了这具完美的'万劫魔体'！而你......"他轻蔑地打量着沈夜，"不过是个窃取力量的可怜虫！"
沈夜突然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左眼的暗金竖瞳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可怜的傀儡......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暗金色的火焰凭空浮现，火苗扭曲变形，渐渐凝聚成一个小小的黑色玉佩模型——正是他胸口那半块玉佩的完整版！
"这......"无相老祖的瞳孔猛地收缩，"魔渊之钥？！怎么会在你手里？！"
"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魔尊的计划。"沈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带着非人的回音，"三大圣地自以为在利用魔尊的力量，实则不过是魔尊养在人间的一群'牲畜'，等到肥美之时，再宰杀享用。"
无相老祖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胡说！魔尊大人明明承诺过......"
"承诺让你成为人间主宰？"沈夜冷笑，"那你可知道，为什么魔尊需要太阴玄体？"
不等无相老祖回答，沈夜突然抬手，一道暗金光束射向平台边缘那个奄奄一息的银眸少女！光束在触及少女的瞬间化作柔和的光罩，将她包裹其中。
"因为太阴玄体是唯一能暂时屏蔽天道感应的体质。"沈夜的声音恢复了平静，"魔尊需要的不是容器，而是一具能瞒天过海的'皮囊'。"
无相老祖的表情凝固了。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暗金心脏，突然发现那些银白色的纹路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锁链的形状，正悄无声息地缠绕在心脏表面！
"不......这不可能......"他疯狂地抓挠着胸口，暗金血液四处飞溅，"魔尊大人明明说......"
"说你将是祂在人间的化身？"沈夜缓步向前，每一步落下，九幽台的震动就加剧一分，"可惜，化身只需要躯壳，不需要意识。"
随着沈夜的话语，无相老祖胸口的暗金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那些银白色的"锁链"迅速收紧，深深勒入心脏内部！无相老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跪倒在地，全身的暗金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
"啊——！！！"
惨叫声中，无相老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表面鼓起一个个诡异的肿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挣扎着要破体而出！他的头部最为恐怖——天灵盖处已经裂开一道缝隙，暗金色的光芒从中透出！
"救......救我......"无相老祖向沈夜伸出手，眼中满是绝望的乞求。
沈夜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幕，左眼的暗金竖瞳中看不到丝毫波动："太迟了。魔尊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谁也救不了你。"
"不......我不想死......"无相老祖的声音已经扭曲变形，带着非人的回音，"我是......幽冥殿主......我是......"
他的遗言戛然而止。天灵盖的裂缝突然扩大，一只完全由暗金光芒构成的手从中伸出！紧接着是第二只......两只手抓住裂缝边缘，用力一撕——
"嗤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中，无相老祖的身体如同破布般被撕成两半！一个完全由暗金光芒构成的人形生物从中爬出，悬浮在半空。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纯粹的暗金竖瞳，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终于......"人形生物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与三日前东华城上空那双眼睛如出一辙，"本尊终于有了行走人间的'皮囊'......"
沈夜单膝跪地，低头行礼："恭迎魔尊降临。"
魔尊的暗金竖瞳转向沈夜，目光在他胸口的半块玉佩上停留了片刻："你做得很好，沈夜。三大圣地的底蕴，加上太阴玄体的精血，终于让本尊得以暂时避开天道监察。"
"这是属下应尽之责。"沈夜的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魔尊缓缓飘向那个被光罩保护的银眸少女："这就是那个太阴玄体？很好......等本尊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就将她吞噬，足以再屏蔽天道百年......"
就在魔尊伸手欲抓向光罩的瞬间，异变陡生！
沈夜突然暴起，左眼的暗金竖瞳血光大盛！一道血红色的锁链从瞳孔中射出，瞬间缠绕在魔尊的"手臂"上！锁链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倒刺，深深扎入暗金光芒之中！
"你——！"魔尊又惊又怒，暗金竖瞳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区区蝼蚁，也敢反抗本尊？！"
沈夜冷笑，右手猛地插入自己胸口，硬生生将那半块漆黑玉佩扯了出来！玉佩离体的瞬间，无数暗金色的丝线从伤口处被拉出，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
"你以为我不知道？"沈夜的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却带着决绝的冷意，"这玉佩根本不是'魔渊之钥'，而是你用来控制我的'枷锁'！"
魔尊的暗金竖瞳微微收缩："你何时发现的？"
"从你回应我呼唤的那一刻。"沈夜猛地扯断那些暗金丝线，每断一根，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你太心急了......急于让我相信你是'被迫'分出一部分力量......"
魔尊突然平静下来，暗金竖瞳中闪过一丝赞赏："有意思......看来本尊小瞧了你。"它看了看缠绕在"手臂"上的血红锁链，"这就是你的底牌？用本尊赐予的力量来反抗本尊？"
"不。"沈夜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这才是我的底牌......"
他猛地将手中那半块玉佩捏碎！碎片划破掌心，暗金色的血液与玉佩碎屑混合，在空中形成一个奇特的符文！
"以我之血......"沈夜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缥缈，仿佛从极远处传来，"唤汝真名......
魔尊的暗金竖瞳第一次出现了惊恐："住手！你怎么会知道......"
"克苏拉·厄·阿兹卡......"沈夜一字一顿地念出一个拗口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让魔尊的暗金身躯剧烈颤抖！
"不——！！！"魔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九幽台在这声咆哮中崩塌！深渊底部传来某种庞然大物苏醒的轰鸣！
沈夜却不受影响，继续念诵着那个禁忌的真名。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缠绕在魔尊"手臂"上的血红锁链突然暴涨，瞬间爬满了它的全身！锁链上的倒刺深深扎入暗金光芒中，开始疯狂吞噬其中的能量！
"你......"魔尊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虚弱，"你竟然......窃取了'真名'......"
沈夜踉跄着站起身，胸口的伤口触目惊心，却带着胜利者的冷笑："不是窃取，是交换。"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承受你的力量？因为这颗眼睛......来自另一位古魔！"
魔尊的暗金竖瞳猛地收缩："不可能！那些古老存在早已......"
"沉睡不等于消亡。"沈夜缓步走向被锁链束缚的魔尊，"就像你被封印在魔渊深处，却依然能通过傀儡影响人间一样。"
深渊底部传来的轰鸣越来越近，整个幽冥殿都在剧烈震动。沈夜知道，那是魔尊本体感应到分魂危机，正在强行冲击封印。时间不多了。
他转身走向那个银眸少女，轻轻将她抱起。少女虚弱地睁开眼睛，银白的眸子中倒映着沈夜狰狞却平静的面容。
"别怕......"沈夜轻声道，声音罕见地柔和，"我不会伤害你。"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
沈夜抱着少女，最后看了一眼被锁链束缚的魔尊分魂："告诉你的本体......"他的声音冰冷刺骨，"这人间，我要了。"
说完，他左眼的暗金竖瞳突然大放光明！一道空间裂缝在身前展开，沈夜抱着少女一步跨入，消失在幽冥殿中。
锁链束缚下的魔尊分魂发出不甘的咆哮，却无法挣脱。随着本体冲击封印的力度加大，这具好不容易获得的"皮囊"开始崩溃，暗金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深渊底部，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响起，整个修仙界都为之一颤！
千里之外，一座无名山谷。
空间突然扭曲，沈夜抱着银眸少女踉跄而出。刚一落地，他就喷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单膝跪地，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少女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她银白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沈夜，突然开口，声音空灵缥缈：
"值得吗？"
沈夜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原来你会说话。"
"为了复仇，不惜与虎谋皮......"少女的声音带着超越年龄的沧桑，"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值得吗？"
沈夜沉默片刻，抬头望向幽冥殿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形成。
"我不知道。"他轻声回答，"但这是唯一的路。"
少女缓缓坐起身，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沈夜胸口的伤痕。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在她的触碰下，竟然开始缓慢愈合！
"太阴玄体......"沈夜惊讶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银白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一个本该在三百年前就死去的人。"她收回手指，"玄天老祖的关门弟子，道号'明月'。"
沈夜瞳孔骤缩："三百年前？可你看起来......"
"太阴玄体觉醒时，我的时间就停滞了。"明月平静地解释，"被囚禁在噬魂渊的这些年，我看到了很多......包括三大圣地的秘密，包括魔尊的计划......"她顿了顿，"也包括你的复仇。"
沈夜苦笑："看来我的计划并不完美。"
"不。"明月摇头，"你的计划很聪明。利用魔尊的力量复仇，再借助另一位古魔的力量反制魔尊......"她银白的眸子直视沈夜，"但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
"你的心。"明月的手指轻轻点在沈夜胸口，"这里，还藏着一个人的感情。"
沈夜的表情凝固了。左眼的暗金竖瞳微微颤抖，右眼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浮出水面。
"柳如絮......"他喃喃低语，声音中突然多了一丝人类的痛苦。
明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岩石上，银白的眸子倒映着天边的血色旋涡。旋涡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其中传来的恐怖嘶吼。
风暴，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