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这样,一页一页一篇一篇的看完了所有的日记,他放下了手中的电脑,撑了撑腰杆,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
男人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了这几篇日记,再次拾起来的时候,内心不免有些沉重。沉重的理由不止一个,他的孩子不在了,应该也算一个。
他站起身,环视着这个他孩子长大的房间,陌生又熟悉。陌生在孩子不在他身边长大,熟悉在孩子去世之前,他曾来到这个房间里面安慰他,治愈他。
他看向了那张双层床,上层是堆满了毯子以及一些过季的棉被被褥而下层床就是那个他的孩子生存过的痕迹。直到现在,下层床上依旧摆着胡乱堆叠起来的被子,一件睡袍,枕头以及一些玩偶。
下层床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收纳柜,分成了三块。第一格收纳柜,大大的字母s写在上面,第二个收纳柜大大的m写在上面,第三个收纳柜,大大的love字样写在上面。
男人抬起下层床的床板,打开了这三个柜子。受虐狂的柜子里装着的是他自己的爱人,那名警官。施虐狂的柜子里装着两个人,是他儿子最好的朋友的父母,两个人躺在里面,显得有些拥挤,就是那两个猪肉贩子。最后一个写着爱的字样的柜子里装着的,便是他的孩子,同时也是他儿子最好的朋友,永远的躺在了里面,与前两个柜子不同的是,最后这个柜子用鲜花铺满了。果真是写着爱的柜子,可以看得出来,爱的痕迹有多么用心。他抓起那个孩子的手,亲吻了一口,又放了下去,让他被鲜花重新包围。
接着,他把下层床的床板又放了下来,一切似乎又回归于平静,没有人知道这个房间里不止一个人。在床的旁边是一个书柜,跟书桌拼凑而成的物件,桌子显得凌乱,只有靠近床边的那一侧被清理出一片空地来,用来装食物吃剩后的垃圾。笔呀书呀文具呀通通被堆叠在桌子的中间,胡乱,凌乱,散乱。
男人开始整理起来,当医生的他对于这些内务的整理也是十分上手,毕竟他自己对这方面也有很高的要求。不久,一会儿笔筒里面塞满了笔,桌子上的垃圾清理一空,书也整整齐齐的堆在了桌子的左边。很好,桌子整干净了,柜子也整的差不多了。
他低下头,看着房子的正中间平铺的那块毯子,那块毯子上摆着个枕头,摆着个公仔,还摆着一卷被子,当房间的主人疾病发作的时候很痛苦,很难受,床上不是一个呆着的好去处,他便会来到地上,尝试着安稳入眠。邵医生把地上的被子叠好,放在了上层床,又把地上的毯子卷成一团,放回了上层床处收拾好。把公仔放回到床上,公仔整整齐齐的摆成了一排。
房间整理的差不多了,已经越来越接近整洁了。只有挡着窗子的衣柜和书架,没有整理了。
男人看着挡着窗台的衣柜和书架,不免哭了出来,哭的是什么呢?是对自己医术平庸的无奈,还是对于孩子为了活着倔强的等待的艰辛?他的孩子为了活下去,同疾病做着斗争,为了防止自己悲观的情绪上头,便用书柜跟衣柜封死了窗台,让自己没有力气再去搬动它们。男人哭了出来,渐渐的蹲了下去,声嘶力竭,泣血。
过了不久,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走向了窗台边,把书柜挪向了书桌的旁边那个凹槽处,推了进去。他看向了硕大的衣柜,放弃了推衣柜的念头,他拉开落了灰的窗帘,阳光刺了进来,刺的他睁不开眼。窗帘已经落满了灰尘,男人猛的一拉那下,灰尘随着惯性一舞起来。
窗台上是男孩生前最喜欢的拼装玩具,堆满了窗台,男人小心翼翼的把所有的玩具挪到了那个房间主人的床上。接着,男人爬上了窗台,打开了窗户,一条腿跨过了窗户,另一条腿紧随其后,他坐在了窗户边上,呼吸着来自十多层楼高的新鲜空气,泪水止不住的往脸颊处躺下去,心里所想的那些悲观的事情涌现出来,生活的艰苦,我的苦难一并迸发了出来,泪水在男人的脸上胡乱的流淌,死了就好,死了就能解脱了,男人想到。于是男人屁股往前一挪,他悬在了空中,泪水开始往上飞舞着,男人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故事该结束了。男人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