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晚晚总是适时地低下头,肩膀微缩,做出惶恐不安的模样。无人看见,她低垂的眼眸里,是超越年龄的冷静与算计。

藏书楼是她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这个架空的“大周朝”,风俗礼仪、朝堂格局、乃至各地物产、山川地形,她都默默记在心中。同时,她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

观察苏玲珑如何利用自己的“善良”与“柔弱”掌控人心,观察那三个少年郎各自的性格弱点与所求之物。

秦烈勇武过人,却失之鲁莽,且与家族关系不睦,渴望认同与绝对的忠诚;谢知非智计百出,但首辅府后院复杂,他看似完美,内心却极度缺乏安全感,追求掌控与纯粹;萧玦身份尊贵,备受宠爱,也因此行事无所顾忌,最大的弱点便是他的骄傲与对“有趣”事物的追逐。

而她这具身体,虽不受宠,生母却似乎留下了一些不起眼的人脉和……一点关于用毒的特殊手札。这大概是原主命运里,唯一没有被苏玲珑夺走的“遗产”。

时间如水,悄然流逝。三年光阴,足以让苏晚晚从干瘦的小丫头,抽调成一个眉眼清丽、气质沉静的少女。她依旧低调,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借助母亲留下那点微薄的人脉,悄悄经营着自己的力量,用那双看似只会做女红的手,调制着一些“特别”的东西。

宫中举办赏花宴,三品以上官员家眷皆需出席。

这是苏晚晚第一次正式在京城贵圈露面。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湖蓝色衣裙,发间只簪着一支素银簪子,跟在盛装打扮、珠光宝气的苏玲珑身后,毫不起眼。

宴席之上,丝竹管弦,觥筹交错。苏玲珑自然是焦点所在,与几位交好的贵女言笑晏晏,秦烈、谢知非、萧玦三人也围在她身边,俨然护花使者。

苏晚晚选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安静地品尝着案上的糕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在苏玲珑和萧玦身上。

时机将至。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萧玦大概是饮多了酒,又或许是存心炫耀,拿起酒杯起身,说要敬苏玲珑一曲刚学的剑舞。他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到场中,接过侍从递来的木剑,舞动起来。

身姿依旧潇洒,但脚下的步伐已见凌乱。

就在他一个旋身,剑尖遥指苏玲珑,含笑欲语的瞬间——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他手中酒杯的杯柄毫无征兆地断裂,酒杯飞了出去,酒液泼洒。萧玦重心顿失,惊呼一声,踉跄着向后倒去。

满场哗然。

一道湖蓝色的身影,却比所有人的反应都快。苏晚晚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恰好”经过他身侧,在他即将狼狈摔倒前,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殿下小心。”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与关切,清晰地传入萧玦耳中。

萧玦惊魂未定,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扶住自己的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脱俗的脸,不同于苏玲珑的明媚娇艳,她眉眼间似笼着一层薄雾,带着一种易碎而纯净的美。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能倒映出他此刻略显狼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