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正眼瞧过的这个庶女,何时……长了这般模样?
在他失神的刹那,无人看见,苏晚晚扶在他手臂上的指尖,极其快速且隐蔽地在他袖口内侧一抹一点。一点无色无味的粉末,悄无声息地沾染了上去。
“放开!”秦烈第一个冲过来,粗鲁地推开苏晚晚,扶住萧玦,“世子没事吧?”他瞪向苏晚晚,语气不善,“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苏晚晚被他推得后退两步,眼圈瞬间就红了,却倔强地咬着唇,低声道:“我……我只是见殿下要摔倒……”
“秦烈,不得无礼。”谢知非走了过来,目光在苏晚晚微红的眼圈和萧玦怔忪的脸上扫过,温声打圆场,“晚晚妹妹也是好意。”他伸手想去扶苏晚晚,“没伤着吧?”
苏晚晚却像是受惊般,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飞快地福了一礼:“谢公子,我没事。”然后便低着头,快步退回了自己的角落,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意外。
只有萧玦,还愣在原地,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不同于苏玲珑身上浓郁花香的清冷气息。他下意识地抚了抚刚才被苏晚晚扶过的袖口。
接下来的宴席,萧玦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时看向那个安静的角落,看到苏晚晚微微蹙着眉,小心地揉着自己的手腕——方才被秦烈推开时,似乎扭到了。
他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烦躁。是对秦烈鲁莽的不满?还是对那抹清影的……一丝怜惜?
当夜,萧玦回到王府,便开始发起低热,身上起了些红疹,奇痒难耐。府医诊治,只说是可能沾染了不洁之物,或是酒食相克,开了些清热祛毒的方子。
消息传到苏府,苏玲珑只是嗤笑一声:“活该,谁让他喝那么多。”她并未将此事与苏晚晚那微不足道的一扶联系起来。
唯有苏晚晚,在自己的小院里,对着烛火,看着指尖残留的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粉末,轻轻吹了口气。
第一步,成了。
萧玦中的,并非致命剧毒,只是会让他难受几日,并且……会让他对某些特定的花香产生轻微不适。而这香料,恰是苏玲珑最爱用的。
几天后,萧玦病愈入宫,恰逢苏玲珑也在。她如往常般亲近地靠过去,身上浓郁的芙蓉花香扑面而来。萧玦几乎是立刻感到一阵胸闷恶心,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苏玲珑的笑容僵在脸上。
“世子……可是还在生玲珑的气?”她泫然欲泣。
萧玦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心底却第一次生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忽然想起宴席上那双清澈的、带着关切的眼睛,和眼前这双总是含着算计和要求的泪眼,似乎……有些不同。
“没有。”他语气有些淡,“只是身子刚好,有些不适。”
他转身离开,没有像往常那样温言安慰。
苏玲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脱离掌控了。
而这一切,只是开始。
她从不主动靠近,永远保持着距离,却像一滴无声的水,缓慢地渗透进他们生活的缝隙。
她展现出的,不再是愚蠢恶毒,而是恰到好处的聪慧(却从不逾越),是沉静的温柔(却带着疏离),是偶尔流露出的、与她处境不符的坚韧与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