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开始觉得,这个庶女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甚至……比那个总是需要他保护的苏玲珑,更让人省心。谢知非则对她产生了浓厚的探究欲,她那些看似无意的话语,总能给他启发,她像一本谜题,吸引着他去翻阅。萧玦更是陷入了某种困惑,他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寻找那道清冷的身影,对比着苏玲珑的索求,苏晚晚的“无所求”更让他感到舒适与……心动。
裂痕,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悄然蔓延。
三位竹马对苏玲珑的滤镜,并非一日破碎,而是在苏晚晚潜移默化的影响和苏玲珑自身逐渐失控的行为中,一点点剥落。
秦烈心思最直,也最重义气。最初,他厌恶苏晚晚,是因为苏玲珑总是“不经意”地透露庶妹如何嫉妒她、如何暗中使绊子,加上苏晚晚沉默寡言,更坐实了“心思阴沉”的印象。
转变始于几次“意外”。一次是秦烈送给苏玲珑一匹烈马,苏玲珑表面欢喜,转头却对侍女抱怨秦烈粗鲁,只懂送这些危险东西,不如谢知非送的玉簪风雅。这话恰好被折返取落下的马鞭的秦烈听到,他虽未当场发作,但心里埋下了根刺。
另一次,他偶然撞见苏玲珑在花园里,因为一个小丫鬟不小心溅湿了她的新裙摆,她屏退左右后,用长长的指甲狠狠掐着小丫鬟的手臂,面容扭曲地低声咒骂,与平日温婉形象判若两人。看到他出现,她才瞬间变脸,泫然欲泣地说是丫鬟毛手毛脚。秦烈看着那小丫鬟惊恐含泪的眼神和手臂上的青紫,第一次对苏玲珑的“善良”产生了怀疑。
真正让他彻底醒悟的,是苏晚晚无意(或者说有意)让他看到的一幕。那时他已对苏晚晚改观,一次去找她时,隔着院门,听见里面苏玲珑正在“劝慰”苏晚晚:“妹妹,我知道你心仪秦烈哥哥,可他那样的身份,怎会看上你一个庶女?你还是死心吧,莫要再弄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徒惹人笑话。” 语气温柔,字字诛心。而苏晚晚只是沉默。秦烈怒火中烧,他这才意识到,苏玲珑一直在背后扭曲事实,诋毁他人。他当初对苏晚晚的恶劣印象,多半来源于此。他直接推门而入,苏玲珑看到他,脸色瞬间惨白。秦烈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失望和冰冷,让苏玲珑如坠冰窟。
谢知非心思缜密,起初被苏玲珑的才情(多半是提前准备或抄袭他人)和“通情达理”所吸引。但他也逐渐发现端倪。苏玲珑对一些时政的看法往往流于表面,经不起深究,偶尔他引经据典,她会眼神闪烁,巧妙转移话题。反观苏晚晚,虽不言不语,但偶尔在藏书楼“偶遇”,他故意遗落一些有争议的策论文章,下次再去,会发现书页间有被仔细翻阅过的痕迹,甚至某处疑难旁,会多出几行清秀却切中要害的批注(苏晚晚刻意模仿了不同笔迹)。
真正让谢知非起疑的,是一次诗会。苏玲珑再次“偶得”佳句,赢得满堂彩。谢知非却敏锐地发现,那诗句的风格和用典,与他不久前在某一孤本残卷上看到的佚名诗句极为相似。他不动声色,事后设法查证,果然证实是抄袭。联想到苏玲珑以往那些“急才”,他心中已明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