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在夜风里哐当作响，林汐昭的后背重重撞在锈蚀的货架上，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能清晰听见肋骨传来的脆响——这是今天第三记链锯剑的重击，链锯高速旋转带起的热浪灼得她脖颈的鳞片滋滋冒白烟。
“晨哥的小情人挺耐打。”黑衣人首领的面罩裂开道缝隙，露出半截泛青的下巴，链锯剑的锯齿还在嗡鸣，“不过再硬的骨头，也得在九魂病毒里化成脓水。”他手腕一旋，链锯剑划出银色弧光，这次直取林汐昭咽喉。
顾晨光的战术匕首擦着她耳侧飞过去，精准钉入首领持剑的手腕。
金属碰撞声里，林汐昭借着反冲力滚地避开，后背的伤口在碎石上蹭得血肉模糊。
她尝到了嘴里的铁锈味——是咬碎了舌尖。
这疼让她的瞳孔缩成竖线，后颈的鳞片顺着脊椎疯长，连指节都覆盖上了暗青色的鳞甲。
“昭昭！”顾晨光的低吼混着子弹破空声炸响。
他的步枪早打光了子弹，此刻正握着从特工手里夺来的军刺，与另外三个持重机枪的特工缠斗。
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军刺上却凝着黑红的血珠——是他故意让敌人划伤自己，换得贴近身的机会。
林汐昭的听觉技能在轰鸣中自动过滤出首领的心跳声。
咚，咚，比常人快三倍——他在兴奋。
她盯着对方被匕首钉穿的手腕，那里正渗出诡异的墨绿色血液，和丧尸王的体液一个颜色。
暗网果然早就和丧尸病毒搞在了一起。
链锯剑的嗡鸣突然变调。
首领另一只手抓住插在腕骨里的匕首，直接拔了出来。
鲜血溅在面罩上，他却笑出了声：“你以为这能拦住我？”话音未落，他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白森森的骨茬都在泛着幽光重组。
“是异化药剂。”顾晨光的声音突然从她右侧传来。
他不知何时绕到了首领背后，军刺抵住对方后颈的动脉，“三年前暗网在边境做人体实验，活下来的特工都能短暂加速愈合。但——”他的拇指重重按进军刺的凹槽，“需要消耗生命力。你现在，还能撑几次？”
首领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甩起链锯剑横扫，顾晨光旋身避开的瞬间，他反手扣住林汐昭的手腕。
林汐昭能感觉到他掌心的鳞片——和她的异兽化形态如出一辙。
“吞噬者09，让我看看你能吞多少！”他狂笑着将她往链锯剑的锯齿上带。
剧痛从手腕处炸开。
林汐昭的鳞片瞬间覆盖整条手臂，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嘶吼。
被咬住的那刻，她的指甲刺破了首领的手背。
鲜血混着墨绿色液体涌进她嘴里，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异化能量，是否吞噬？”
“吞！”她咬着牙在心里嘶吼。
能量如滚烫的岩浆顺着喉咙灌进心脏。
林汐昭看见首领的表情从疯狂转为惊恐——他的愈合速度变慢了，伤口处开始出现焦黑的溃烂。
她趁机抓住链锯剑的握柄，鳞片与金属摩擦出刺啦刺啦的火花。
“你以为只有你能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她将链锯剑倒转，锯齿抵住对方咽喉，“我妈妈被丧尸啃食的时候，我求过天，求过地，最后只能求自己。”
“晨哥！记得沈婉吗？”
首领的尖叫像根钢针扎进顾晨光的太阳穴。
他正踢飞最后一个特工的机枪，闻言动作猛地一滞。
沈婉——是他带的第一个新兵，十七岁的小姑娘，总把压缩饼干掰一半塞给他。
三个月前的伏击战，他明明把她推进了安全屋，暗网的炸弹却还是...
“你答应过要保护她！”首领的膝盖狠狠顶在顾晨光的腰眼上。
军刺当啷落地，顾晨光踉跄着撞在货架上，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疼——首领不知何时摸出了一把三棱军刺，正插在他肱二头肌里。
“顾晨光！”林汐昭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竖线。
她能看见他伤口里翻卷的肌肉，能听见他强压着的闷哼。
这声音比丧尸的低嚎更让她心悸。
异兽化形态的能量在体内暴走，她感觉自己的骨骼在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这次不是疼痛，是蜕变。
她松开链锯剑，朝着首领扑过去。
风在耳边呼啸，她的指甲刺破了空气，在金属货架上划出五道深痕。
首领的瞳孔里映出她的脸——此刻的林汐昭，左眼是人类的琥珀色，右眼却泛着异兽的幽蓝，额角的鳞片顺着眉骨爬到了眼尾。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混着首领的惨叫。
林汐昭的右脚踩在他膝盖上，能清晰感觉到髌骨在鳞片下碎裂成渣。
她蹲下身，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现在，告诉我暗网的基地在哪，九婴鼎的封印——”
“叮——”
突兀的嗡鸣打断了她的话。
林汐昭怀里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烫得她差点松手。
与此同时，顾晨光腰间的青铜匕首也发出同样的轻响。
两道幽蓝光芒从碎片和匕首上腾起，在空中交织成一个模糊的鼎形纹路。
周围的空气像突然凝固了，连链锯剑的轰鸣都变得闷闷的。
“九婴鼎的第一封印...竟然在你们手里！”首领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恐惧，“不可能，当年我们明明毁了所有碎片——”
“闭嘴。”顾晨光扯出手臂上的军刺，血珠顺着刀刃滴在地面。
他弯腰捡起匕首，幽蓝光芒在他掌心流转，“老周临死前把碎片塞进我嘴里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看向林汐昭，眼神里的阴鸷褪了几分，“他说，鼎醒了，但能握住鼎的，从来不是握剑的手。”
林汐昭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怀里的碎片。
热度透过衣服灼着皮肤，这次不是灼烧，而是像有根细细的金线，正从碎片里钻出来，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
她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却不是以往的机械音，更像...某种古老的呢喃。
“检测到...鼎纹共鸣...系统...即将...”
“昭昭！”顾晨光突然拽着她往旁边扑去。
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轰然塌陷，无数钢筋混着碎石砸下来。
林汐昭在坠落中瞥见首领被压在废墟下的脸，他的嘴还在动，却被轰鸣声淹没。
而她怀里的碎片，正随着坠落的动作，发出越来越亮的幽蓝光芒。
她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像是沉睡了千年的野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钢筋砸穿铁皮的巨响在耳畔炸开时，林汐昭的后背重重撞进顾晨光怀里。
他的军靴碾过一片碎玻璃，却像完全没察觉似的，反手扣住她后颈，将她整个人护在身侧的水泥柱后。
碎石雨劈头盖脸砸下来，有块带锈的铁片擦过她额角，血珠顺着眉骨滚进眼眶，模糊了视线。
"没事吧？"顾晨光的声音闷在她发顶。
他的手掌还在渗血，却固执地按在她后腰的伤口上，指腹的温度透过浸透血的衣物灼着她皮肤。
林汐昭这才惊觉自己的鳞片不知何时褪了大半，后颈的皮肤火辣辣的，是刚才异兽化过度留下的灼痕。
"我...我体内有东西在动。"她抓住他手腕，将他的手按得更紧些。
不是疼痛，是某种滚烫的、活物般的能量，正顺着脊椎往脑仁里钻。
系统提示音这次清晰得像有人在她耳膜上敲钟："检测到九婴鼎碎片共鸣，系统核心升级——解锁'异兽召唤'功能。"
顾晨光的手指在她后腰微微发颤。
他低头时，额前碎发扫过她睫毛："什么动静？"
林汐昭闭了闭眼。
系统提示后，她的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那里浮着团光雾，雾里隐约能看见巨兽轮廓——尖牙像倒悬的冰锥，尾巴上缠着燃烧的火焰，最诡异的是它额头嵌着块幽蓝碎片，和她怀里的青铜残片纹路一模一样。
"是...异兽。"她睁开眼时，右眼的幽蓝还未完全褪尽，"系统说我能召唤它。"
顾晨光的瞳孔缩了缩。
他松开按在她伤口上的手，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眉骨的鳞片。
那里的皮肤比常人烫上几分，鳞片边缘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和丧尸王的腐绿完全不同。"昭昭，"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你现在的状态，和暗网那些怪物..."
"不一样。"林汐昭打断他。
她抓住他沾血的袖口，指甲在布料上掐出月牙印，"我吞噬的是能量，不是变成怪物。
刚才吞了首领的异化能量，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在我身体里被分解成了养分，而不是...像他那样溃烂。"
顾晨光的喉结动了动。
远处传来丧尸的低嚎——是刚才的动静引来了附近的尸群。
他突然拽着她往工厂后门跑，军刺在掌心转了个花，砍开挡路的钢筋："先离开这里。"
两人猫着腰穿过堆满废铁的走廊时，林汐昭的系统提示又响了。
这次不是机械音，倒像巨兽在她意识里喷了口气："宿主需以精血为引，召唤异兽需承受血脉灼烧之痛。
是否现在尝试？"
她脚步顿了顿。
顾晨光察觉她变慢，回头时正看见她咬着下唇，指尖渗出一滴血。"昭昭！"他想拽她的手，却见那滴血飘向半空，在两人之间凝成个幽蓝的符文。
"试试看。"林汐昭的声音发颤，却带着股狠劲，"如果能召唤异兽，以后对付暗网和尸潮都多份底气。"
符文突然炸开。
林汐昭眼前一白，再恢复视力时，顾晨光正抱着她靠在墙上。
他的军刺插在她脚边，刀刃上还沾着黑血——是刚才有只普通丧尸趁机扑过来，被他用军刺钉穿了喉咙。
"刚才你突然翻白眼，"他的拇指抹掉她嘴角的血，"系统提示说什么？"
林汐昭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后颈。
意识空间里的巨兽轮廓更清晰了，甚至能看见它眼睛里流转的星子："召唤需要准备，现在勉强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青铜碎片。
碎片表面的纹路正随着她的心跳明灭，"晨哥，这个给你。"
顾晨光的手指悬在碎片上方，迟迟没接："你之前说这是你在医院地下室捡到的，和我匕首上的碎片...能共鸣。"
"所以才要交给你。"林汐昭把碎片塞进他掌心，"你那把匕首刻着'渊'字，老周临死前塞给你的，肯定和九婴鼎有关。"她盯着他掌心里的两件青铜，碎片边缘的缺口和匕首柄部的凹痕严丝合缝，"融合试试？"
顾晨光没说话。
他解下腰间的匕首，将碎片对准凹痕按了上去。
金属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被蓝光笼罩。
林汐昭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匕首柄部的碎片已完全融入，原本暗淡的青铜表面浮现出完整的鼎纹——九只形态各异的异兽环绕着鼎身，最小的那只，和她意识空间里的巨兽轮廓一模一样。
"这是..."顾晨光转动匕首，蓝光顺着刀刃流转，"九婴鼎的第一重封印，在我们手里。"
林汐昭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能通过皮肤触到匕首的温度，那热度顺着他的血管传到她掌心，像在说某种只有他们能听懂的语言。"所以老周说的'能握住鼎的，从来不是握剑的手'，是指我们？"
顾晨光的拇指摩挲着匕首上的鼎纹。
他抬头时，眼里的阴鸷褪了不少，倒像卸下了块压了三年的石头："或许。"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轻响。
林汐昭猛地转头，只看见对面写字楼的顶层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她眯起眼，却只捕捉到抹猩红——是对方围巾的一角，在夜风里晃了晃，就消失在黑暗中。
"怎么了？"顾晨光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只看见空荡的窗户。
"可能是丧尸。"林汐昭没提那个黑影。
她低头时，系统提示再次响起，这次的内容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检测到宿主与九婴鼎碎片深度绑定，即将解锁'血脉共鸣'功能——"
"昭昭？"顾晨光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事。"林汐昭扯出个笑，"该回避难所了。
小雨和老张估计等急了。"
顾晨光没追问。
他把匕首插回腰间，顺手扯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外套带着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硝烟味。
林汐昭裹紧衣服，跟着他往巷口走。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道若有若无的锁链。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写字楼顶层，穿猩红围巾的男人正放下望远镜。
他的指尖敲了敲随身携带的金属盒，盒里装着块和顾晨光匕首上一模一样的青铜碎片。"有意思。"他轻笑一声，转身走进电梯，"九婴鼎的碎片开始汇聚了...林小姐，顾少校，接下来的游戏，可别让我太无聊啊。"
林汐昭摸着外套口袋里顾晨光塞给她的压缩饼干，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后颈的鳞片下，正浮现出和匕首上一模一样的鼎纹。
系统最后的提示音还在她脑海里盘旋，像颗埋进心脏的种子："血脉共鸣功能即将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