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执——！”
我听到自己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尖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过去，在他彻底倒地之前，用尽全力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很重，温度正迅速流失。我的手触到他后背，一片湿黏温热。
是血。好多血。
“顾执……顾执你撑住……”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脑一片混乱，只会重复这句话。前一世被火焰吞噬的绝望和此刻怀中生命流逝的冰冷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
他为什么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上一世？他说的“回来得太晚”是什么意思？那句“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个疑问像沸腾的水泡在我脑海里翻滚，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顾琛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握着那把沾血的匕首，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顾执，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他……他怎么会……”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我猛地抬头，赤红着眼睛朝他嘶吼，那眼神里的疯狂和恨意让顾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林薇薇早已吓得晕死过去。
顾琛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号的手指都在颤抖。
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的顾执。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青灰色的阴影。
我用手死死按住他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温热的液体不断从指缝间溢出，带走他的体温，也带走我最后一点冷静。
“顾执，你不准死！”我贴在他耳边，声音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更多的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你不准就这么死了！”
他似乎听到了，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却终究没能睁开。
……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别墅区死寂的夜。
医护人员迅速将顾执抬上担架，进行紧急止血和输液。我紧紧跟着，手上、衣服上沾满了他的血，却浑然不觉。
顾琛和林薇薇作为行凶者和相关人员，也被随后赶到的警察带走。
去医院的路上，我坐在救护车里，看着医护人员忙碌，看着顾执毫无生气的脸，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倒下前说的话。
“这一世……我终于……护住你了……”
“上一世……让你一个人……在火里……对不起……”
所以，不是巧合。
不是我想象中的纯粹合作。
他选择我，或许和我选择他一样，都带着前世的记忆和目的。只是我的目的是复仇，而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弥补吗？弥补上一世，他未能护住我的遗憾？
可上一世，我和他几乎毫无交集，他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我？又为什么，要用“终于护住”这样如释重负的语气？
手术室的灯亮起，红色的光芒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到地上，双手抱膝，将脸埋了进去。
身上属于他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前世临死前的画面和刚才他推开我、挡在我身前的画面不断交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