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陈默的声音干涩。
“后来？”沈影苦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们吵了一架，很凶。为了些……现在想起来可笑至极的理由，我一气之下，把这本书扔还给了他。再后来……他就走了，车祸。”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仿佛重一点，就会惊扰到什么。
说完，她便不再开口，重新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了起来，背影单薄而倔强。
陈默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他能感觉到胸口下那颗心脏，正以一种沉重而缓慢的节奏跳动着，带着绵延了十年的钝痛。
他走到书架深处，背对着她，从最顶层一个积满灰尘的盒子里，摸出一包早已拆封的烟，抽出一支，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尖，深深地嗅着那早已淡去的烟草气息。
这是他十年里，唯一无法彻底戒掉的习惯的遗迹。
他们的交流仅限于此，碎片一样，却像拼图一般，让陈默逐渐拼凑出她这些年的轨迹：一直在漂泊，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做着与文字相关的工作，却始终无法真正安定下来。
那本《夜航西飞》，成了她心里的一个结，一个未能完成仪式般的告别。
而陈默，则像一座沉默的山，容纳着她所有的悲伤和倾诉。
他让她感到安全，或许正是因为他的沉默，他的不过问，他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在这个陌生的男人和他的书店里，沈影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静，一个可以安放她所有哀思的容器。
3.告别的阳光
雨季似乎终于有了尽头。
连续几天，阳光开始刺破云层，街道上的积水被晒干，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
城市从湿漉漉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沈影来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即使来，她待在书店的时间也变短了。
她不再总是沉浸在书里，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放空，像是在整理着什么，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巡礼。
陈默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一种巨大的、空茫的预感，像潮水般漫上他的心间。
他知道，那一天，快要到了。
一个周五的下午，阳光格外灿烂，透过擦干净的玻璃窗，将书架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光影，灰尘在光柱中欢快地舞蹈。
沈影来了，她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气色看起来比初来时好了许多，眉宇间那种沉重的哀戚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清明。
她像往常一样，坐在老位置上，但今天，她没有打开《夜航西飞》，也没有拿出笔记本。
她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缓缓地扫过整个书店，从高耸的书架，到地上堆积的书籍，再到柜台后那个沉默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感激，更有一种决绝。
坐了约莫一个小时，她终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走向柜台。
“陈默，”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他的名字，“我要走了。”
陈默从一本账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