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加明媚了几分。
我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写满墨迹的绢帛，轻轻推到他面前。
“可以。”我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萧绝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错愕，似乎没料到我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但下一秒，我的条件紧随而至。
我指尖点在那份绢帛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签了这份《合作契约书》，以江南富商弦玉，‘弦公子’的身份，与您，靖王萧绝，进行合作，不是您的王妃沈清弦，而是商人弦玉。”
萧绝的目光落在那份契约上，扫过上面条理分明的款项——关于盐引份额的重新划分，关于漕运利益的分配，关于共同开拓边贸的设想，以及最重要的，条款末尾加粗的一条：合作双方地位平等，靖王府不得以权压人，不得干涉弦公子内部经营决策。
他沉默了。
我耐心地等待着，端起那杯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许久，萧绝才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夫人……不，弦公子。”他修长的手指拿起那份契约，指尖在“地位平等”四个字上摩挲着，“你总是能出乎本王的意料。”
“王爷，”我放下茶盏，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让，“时代变了。谈感情会伤钱，我们还是谈钱，比较实在。”
“您看，这合作，是签，还是不签？”
萧绝的目光在那份《合作契约书》上停留了许久，最终，化为一声辨不出情绪的轻笑。
“好。”他吐出一个字，干脆利落。
鲜红的印记，如同一个时代的烙印，盖在了我们之间全新的关系上。
他放下私印，抬眸看我，眼神深邃如古井：“希望弦公子，不会让本王后悔今日的决定。”
我拿起属于我的那份契约，仔细吹干上面的印迹，动作小心而珍重。
有了这个，我在江南的生意，才算真正有了护身符，甚至是一道通天梯。
“王爷放心。”我将契约仔细收好，放入怀中，然后才迎上他的目光，笑容标准得无懈可击，“互利互惠，合作共赢，王爷只需静待佳音便是。”
合作关系，就此确立。
但我们都心知肚明，这并非寻常的商业合作，而是一场行走在刀尖上的共舞，充满了试探与算计。
麻烦，果然很快就不请自来。
合作的消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泄露了出去，首先坐不住的，便是掌控运河命脉的漕帮。
三日后，我名下位于运河枢纽的最大的码头上，一群膀大腰圆、面露凶光的漕帮汉子堵住了出入口，声称码头“风水”影响了他们龙王爷过路，要求重新划分地盘，并索要巨额“补偿”。
工头和伙计们被围在中间，货物装卸完全停滞，场面一片混乱。
管事阿莫急匆匆赶来禀报，脸色铁青：“东家，是漕帮三当家手下的人，故意找茬！我们的人和他们理论，差点动起手来。要不要把我们商队的护卫都调过来？或者……去请知府衙门的人？”
我站在码头不远处的望楼上，看着下面的纷乱，眼神微冷。漕帮这是欺我新晋崛起，根基尚浅，想给我来个下马威，顺便试探一下我和萧绝这“合作”的成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