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忍不住, 失声痛哭, 哭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击, 像垂死的野兽。
楼下, 张淑慧正准备睡下, 隐隐约约的哭声从天花板缝隙渗下来, 不像吵架, 是那种压抑到极致后, 崩溃的, 撕心裂肺的哭。
她握着水杯的手停住了, 那哭声让她心里某根弦被拨动了, 太像了, 像她儿子刚走那段时间, 她自己深夜发出的那种声音。
她站了一会儿, 转身进了厨房, 翻出红枣、百合、莲子, 默默地清洗, 熬煮。
深夜, 楼道里静得可怕, 她端着一个小小的保温桶, 脚步很轻, 走到楼上那扇门前。
听着里面隐约的啜泣, 她犹豫了一下, 最终没有敲门, 而是把保温桶轻轻挂在门把手上, 附上一张打印的纸条: “喝了,好好睡一觉。”
然后, 像影子一样, 迅速下楼, 关紧了自家门, 心跳得有些快。
第二天早上, 我红肿着眼睛打开门, 准备去面对更糟的世界, 然后看到了那个保温桶。
我愣了一下, 从门把手上摘下来, 打开盖子,里面还是温的, 是清甜的安神汤气息, 那张打印的纸条, 没有署名。
是谁? 谁会在这个时候…… 我脑子里闪过张淑慧的脸, 可能吗? 我们之前吵成那样。
正在疑惑, 手机疯狂震动, 业主群里已经炸锅了。
好几家都在说, 昨晚有陌生人试图技术开锁, 幸亏发现得早, 没丢东西, 但人心惶惶。
“太吓人了!现在小偷这么嚣张了吗?” “物业必须给个说法!” “警察来了怎么说?”
这时,老周跳出来了, 语气那叫一个忧心忡忡:
“各位邻居,我说句可能不爱听的话。咱们小区几十年都太平,怎么最近就接二连三出事?我看啊,是不是有些人,作息不正常,深更半夜引来些不三不四的人,才把贼给招来了?”
这话像往油锅里滴水, 立刻炸了。
“周师傅你说谁呢?” “还能有谁?就那个新搬来的,天天半夜闹动静的!” “对啊,上次还有匿名信说她来往的人杂!” “真是颗灾星!自己倒霉别连累我们啊!”
我看着屏幕上一条条蹦出来的消息, 手指冰凉, 保温桶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瞬间被这铺天盖地的恶意冻僵了。
老周,你够狠!
我站在门口, 手里捧着一点陌生的温暖, 眼前是屏幕里冰冷的刀剑, 真是祸不单行。
6.
手机还在震动, 群里那些字眼像淬了毒的针, “灾星”、“不三不四”、“连累”, 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保温桶的温热还残留在指尖, 可心里冷得发僵。
就在这时,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头像是一朵淡雅的兰花, 是张淑慧。
她没提我名字, 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课文:
“刚看了警方通告。” “三起未遂案发时间都在下午两点到四点。” “这个点,正常上班族不在家,退休人员、居家办公的、无业人员在小区比例更高。” “按某些人的逻辑,是不是我们这些白天在家的都有嫌疑?”
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她继续打字,条理清晰: “抓贼讲证据,不是靠臆测转移矛盾。” “真要是住户引来的,为什么专挑上班时间动手?” “现在互相猜忌,正好让真凶看笑话。” “人心散了,贼更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