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再也忍不住, 失声痛哭, 哭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击, 像垂死的野兽。

楼下, 张淑慧正准备睡下, 隐隐约约的哭声从天花板缝隙渗下来, 不像吵架, 是那种压抑到极致后, 崩溃的, 撕心裂肺的哭。

她握着水杯的手停住了, 那哭声让她心里某根弦被拨动了, 太像了, 像她儿子刚走那段时间, 她自己深夜发出的那种声音。

她站了一会儿, 转身进了厨房, 翻出红枣、百合、莲子, 默默地清洗, 熬煮。

深夜, 楼道里静得可怕, 她端着一个小小的保温桶, 脚步很轻, 走到楼上那扇门前。

听着里面隐约的啜泣, 她犹豫了一下, 最终没有敲门, 而是把保温桶轻轻挂在门把手上, 附上一张打印的纸条: “喝了,好好睡一觉。”

然后, 像影子一样, 迅速下楼, 关紧了自家门, 心跳得有些快。

第二天早上, 我红肿着眼睛打开门, 准备去面对更糟的世界, 然后看到了那个保温桶。

我愣了一下, 从门把手上摘下来, 打开盖子,里面还是温的, 是清甜的安神汤气息, 那张打印的纸条, 没有署名。

是谁? 谁会在这个时候…… 我脑子里闪过张淑慧的脸, 可能吗? 我们之前吵成那样。

正在疑惑, 手机疯狂震动, 业主群里已经炸锅了。

好几家都在说, 昨晚有陌生人试图技术开锁, 幸亏发现得早, 没丢东西, 但人心惶惶。

“太吓人了!现在小偷这么嚣张了吗?” “物业必须给个说法!” “警察来了怎么说?”

这时,老周跳出来了, 语气那叫一个忧心忡忡:

“各位邻居,我说句可能不爱听的话。咱们小区几十年都太平,怎么最近就接二连三出事?我看啊,是不是有些人,作息不正常,深更半夜引来些不三不四的人,才把贼给招来了?”

这话像往油锅里滴水, 立刻炸了。

“周师傅你说谁呢?” “还能有谁?就那个新搬来的,天天半夜闹动静的!” “对啊,上次还有匿名信说她来往的人杂!” “真是颗灾星!自己倒霉别连累我们啊!”

我看着屏幕上一条条蹦出来的消息, 手指冰凉, 保温桶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瞬间被这铺天盖地的恶意冻僵了。

老周,你够狠!

我站在门口, 手里捧着一点陌生的温暖, 眼前是屏幕里冰冷的刀剑, 真是祸不单行。

6.

手机还在震动, 群里那些字眼像淬了毒的针, “灾星”、“不三不四”、“连累”, 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保温桶的温热还残留在指尖, 可心里冷得发僵。

就在这时,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头像是一朵淡雅的兰花, 是张淑慧。

她没提我名字, 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课文:

“刚看了警方通告。” “三起未遂案发时间都在下午两点到四点。” “这个点,正常上班族不在家,退休人员、居家办公的、无业人员在小区比例更高。” “按某些人的逻辑,是不是我们这些白天在家的都有嫌疑?”

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她继续打字,条理清晰: “抓贼讲证据,不是靠臆测转移矛盾。” “真要是住户引来的,为什么专挑上班时间动手?” “现在互相猜忌,正好让真凶看笑话。” “人心散了,贼更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