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里面滑出一张便条, 打印的,没有署名,
“此事关乎社区老人出行,请拨冗一阅。无意打扰,盼理性决断。”
我顿住了, 这语气很冷静, 不像泼妇骂街后的反应。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那份议案, 费用分摊, 高层优惠, 条款清晰。
我忽然明白了, 她不是来吵架的, 至少这次不是, 她是为了电梯, 她腿脚好像是不太好。
她把私人恩怨撇得干干净净, 用这种最官方、最不带感情色彩的方式, 给我递了句话。
我把便条揉成一团, 又慢慢展开。
这老女人, 有点东西。
呵, 理性决断? 我倒是要看看, 这出戏, 接下来怎么唱!
4.
我以为电梯这事儿就算暂时搁置了, 这段烦心事够多了, 直到业委会刘主任敲开我的门, 脸色尴尬, 手里捏着个信封。
“小林啊,”他搓着手,“这个……有人反映点情况。” 我心里咯噔一下, 接过信封, 抽出一张打印纸。
措辞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热心居民”, 举报我: “昼夜颠倒,行踪诡秘”; “往来人员复杂,形迹可疑”; 最后扣个大帽子——“严重影响社区风气与安全”。
哈, 我气笑了, 手指捏得信封发皱, “这什么意思?” “就是……公示期间嘛,有异议正常……”刘主任眼神躲闪。 “异议?这是污蔑!”我把纸拍在鞋柜上,“谁写的?让他当面跟我说!” “匿名,匿名的……”刘主任额头冒汗,“我就是走个流程,通知你一声……”
门关上了, 我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浑身发冷, 这脏水泼得又狠又毒; 让我在邻居面前彻底成了“不正经”的人, 还怎么有脸去投票? 老周, 肯定是三楼那个老周! 上次他挨家挨户反对装电梯,就属他嗓门最大!
张淑慧是从刘主任那儿听说匿名信的事, 她心里明镜似的, 老周干的。 为了搅黄电梯, 但这信的内容太脏, 她没法公开替林小雅说话, 否则更像欲盖弥彰。
她开始留意。 不是出于关心, 是出于一种教师的惯性——求真; 她得判断, 这盆脏水里有没有一点真实的成分。
她坐在窗边, 借着窗帘的缝隙, 像个冷眼的哨兵, 手边的记录本上, 只有日期和时间。
林小雅出门了, 脸色苍白, 脚步虚浮; 像是几天没睡好, 回来时, 常常提着便利店袋子, 里面是泡面或面包, 偶尔有陌生车辆停在楼下, 车里的人坐在里面不下来, 过会儿又开走。 有个男人出现过几次, 戴着帽子, 看不清脸, 在楼下花坛边抽烟, 一抽就是半小时, 目光似乎总瞟向林小雅那栋楼的入口。
张淑慧的笔尖顿住了。 这些“观察结果”。 看似印证了匿名信的部分内容。 但她嗅到了别的东西。 那不是寻欢作乐的气息。 是紧张。 是压抑。 是被人盯上的不安。
这女孩。 惹上的麻烦, 恐怕比邻里矛盾要命得多。
我坐在电脑前, 屏幕冷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 邮箱里躺着IT部门群发的通知, “今晚进行网络故障演练,部分数据访问可能中断。”
鬼使神差中, 我登录了公司服务器, 想最后看一眼那些原始实验日志, 那是我翻盘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