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小峰愣住了,大概没料到我敢反抗。他的脸瞬间涨得铁青,周围的哄笑也顿了顿,随即爆发出更响的嘈杂声。我迎着他的目光瞪回去,怒火在眼底烧得旺盛,丝毫没注意到他攥紧的拳头。下一秒,他恼羞成怒的拳头就砸了过来,带着蛮力擦过空气,狠狠落在我的左脸颊上。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剧痛从脸颊蔓延到太阳穴,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眼前猛地一黑,意识像被潮水卷走,我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下来。昏迷的边缘,我听见同学们的惊呼声“天哪!出血了!”,班长焦急的喊声“快叫班主任!”,还有林小峰不屑的嘟囔“装什么装,又不疼,矫情”。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片嘈杂中睁开眼。脸颊的疼让我忍不住皱紧眉头,周围围满了同学,他们的脸在我眼前模糊成一片。班主任蹲在我面前,满脸关切地问“怎么样?能站起来吗?”,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班长站在一旁,语速飞快地跟老师讲着事情的经过,每说一句,老师的脸色就沉一分,最后他掏出手机,一边给双方家长打电话,一边让体育老师把林小峰带到办公室。

很快,我的父母和林小峰的父母都赶来了。妈妈抱着我,手不停地在我脸上轻轻摸了摸,眼泪掉在我的校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爸爸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没说话,只是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林小峰的妈妈看到我脸上的淤青和嘴角的血迹,又看看自家儿子低着头、攥紧裤子的样子,瞬间明白了一切。她快步走过来,攥着我妈妈的手,声音里满是愧疚:“实在对不住,孩子没事吧?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所有费用我们出,千万别留下后遗症。”

班主任领着其他同学回了教室,我在双方父母的陪同下往医院走。爸爸开车,妈妈坐在副驾驶,我和林小峰还有他妈妈坐在后排,车里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到了医院,医生给我做了详细检查,还拍了CT,最后松了口气说:“万幸没伤到要害,只是面部软组织挫伤,还有点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再偏一点打到眼睛,后果就严重了。”这句话让我父母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妈妈的哭声也小了些,林小峰的父母也跟着叹气,一遍遍地向我和我父母道歉。

其实我们两家算有点渊源,林小峰妈妈的娘家和我家在同一个小区,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几次。路上,他妈妈无奈地解释:“这孩子从小脾气就爆,又爱打篮球练力气,下手没轻没重,我们在家也经常说他,可他就是不听。”可在我听来,这不过是偏袒的托词——脾气爆不是施暴的理由,有力气更不该用来欺负同学。林小峰坐在一旁,始终没说话,只是偶尔会偷偷看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慌乱。

回到学校时,父亲陪我去教室收拾书包。我站在教室后门,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我怕极了同学们怜悯的目光,怕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更怕看到林小峰的脸。可终究要面对,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低头往座位走。英语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语法,看到我时,停下了手里的粉笔,眼神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她顿了顿,对着全班严肃地说:“打女生的男生,最没出息,也最让人看不起。”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只觉得耳朵发烫,原来这件事已经在班里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