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让我先回教室等着,说“会收拾林小峰”。我低声说了句“谢谢老师”,转身跑出办公室时,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可直到放学铃声响起,我都没看到林小峰被老师叫走,他甚至还在教室门口故意撞了我一下,笑着说“告状也没用”。我落寞地背起书包,慢慢地往家走,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路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软得没有力气。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喝过一口牛奶,也再也没向老师告过状——我学会了把委屈咽进肚子里,学会了在林小峰又一次抢我东西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就连国庆节合唱比赛排练的时候,林小峰也没放过我。那天我们在礼堂里排队练歌,他站在我旁边,故意扯着嗓子说“你跑调跑得像杀猪”,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我攥着歌词纸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却只能把头埋得更低。指挥老师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好好练”,仿佛没听见林小峰的嘲讽。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初二那年的一节体育课上。体育课的铃声刚落,体育老师还在操场另一边整理器材,林小峰的“狩猎”就已经开始了。我们班要绕着操场跑两圈,他故意放慢速度凑到我身边,冷嘲热讽的话像带刺的石子一样砸过来。“跑这么慢,跟蜗牛爬似的,是没吃饭吗?”“穿这双旧鞋是来丢人现眼的吧,没钱买新鞋?”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男生听见,那些人跟着哄笑起来,我攥紧拳头压下心底的火气——我太清楚了,对他们这类人,反抗只会让他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缠得更紧,闹得更凶。
热身运动时,他的挑衅变本加厉。体育老师让我们做扩胸运动,我把动作做得标准无误,他却在一旁不停地挑刺:“腿再伸直点!跟没长骨头似的!”“胳膊用点力!没吃饭吗?”“收腹!跟挺个肚子似的,难看死了!”他聒噪的指令像苍蝇在耳边嗡嗡转,恶心感顺着脊椎往上爬,我忍不住侧过头瞪了他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被他逮了个正着。
林小峰坏笑着踱到我面前,双手抱在胸前,眼神里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怎么,不服气?想打架?”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到了嘴边的反驳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我怕他真的动手,更怕事情闹大后被老师批评,只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可沉默没换来安宁,他盯着我看了几秒,见我不说话,无趣地转身时,我分明瞥见他眼底藏着的、没尽兴的恶意——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我。
临近下课,我们排队去教学楼前做课间操。每周一次的大课间操,本该是校园里最规整的时刻,所有人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神情肃穆地走着,可林小峰突然像点燃了火药桶。起初他只是拿我和另一个身材干瘪,长相丑陋的男生开低俗玩笑,后来话语越来越不堪,那些污言秽语像脏水一样泼过来,溅得我满身都是。周围的男生跟着起哄,女生们的笑声尖得刺耳,我的自尊心被狠狠摔在地上,任他们用鞋底踩得稀碎。
愤怒与屈辱在胸腔里翻涌,那些被他倒了整瓶牛奶的校服、被当作玩具扔来扔去的书包、被藏到教室天花板上让我像小丑一样找了半节课的课本,一幕幕在我脑海里闪过。仇恨烧得我手指发颤,我终于忍不住了,把能想到的、不那么脏的反驳话一股脑抛出去,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