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我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笑容越发灿烂甜美,那双大眼睛里,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疯狂。
她举起那支已经抽了半管我的血液的针管,在我眼前轻轻晃了晃,里面暗红色的液体诡谲地荡漾着。
“用你的血呀,”她甜甜地,一字一句地说,仿佛在诉说一个最美好的愿望,“复活我的家人。”
针头从我手臂上退出,带出一颗细小的血珠。她看也没看,拿着那管属于我的血,转身,像个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飘向了我的厨房。
而我,依旧像一具被钉死在沙发上的尸体,浑身冰冷,听着厨房里传来隐约的、窸窸窣窣的,像是某种古老仪式开始的声响。
4
身体像被灌满了沉重的铅,又像是被无数无形的丝线捆绑,钉死在沙发上。只有眼球还能艰难地转动,耳朵还能清晰地捕捉到从厨房传来的每一个细微声响。
那声音,像是某种粘稠的液体在缓慢地搅动,间或夹杂着瓷碗轻碰的脆响,还有念念低低的、含混不清的吟诵。那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音调古怪而古老,带着一种穿透骨头的阴冷,钻进我的耳朵,缠绕在我的心脏上。
恐惧像藤蔓一样勒紧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窒息。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一片酸涩,我却连眨眼都做不到。
她在干什么?用我的血……复活家人?
这念头荒谬得让人想笑,可眼前发生的一切,手臂上那细微却真实的刺痛感,以及空气中逐渐弥漫开的、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是我的血!),都在疯狂地嘲笑着我的理智。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里的吟诵声停了下来。
脚步声响起,很轻,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节拍上。
念念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客厅昏暗的光线里。她手里端着一个我平时用来和面的白色陶瓷大碗,碗里盛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几乎要溢出来。那是我血的血腥气,此刻浓郁得令人作呕。
她看也没看我,径直端着碗走到客厅中央的空地上,小心翼翼地将碗放下。然后,她跪坐在地上,伸出小小的、沾满了暗红的手指,开始以那碗血为中心,在地板上画着什么。
她的动作异常熟练,手指划过地板,留下扭曲蜿蜒的痕迹。那不是一个孩子随意的涂鸦,而是某种……充满了诡异美感和不详意味的符号与图案。一个复杂的、令人头晕目眩的阵图,正随着她指尖的移动,逐渐成型。
暗红色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湿漉漉的光。
我死死地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我想嘶吼,想挣扎,想冲过去打翻那碗血,踩乱那该死的图案,但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只能眼睁睁看着,像一个被剥夺了一切的旁观者。
5
阵图画好了。
那是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图案,由无数扭曲的符文和交织的线条构成,中心正是那碗我的血。完成最后一笔,念念停了下来,她跪在图案边缘,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她开始用一种更清晰、也更空灵的语调吟唱。那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含混,但我依旧听不懂。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冰锥,敲打着空气,让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