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发滑进眼眶，涩得发疼。
陈默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宴会厅外，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看着里面正在上演的“惊喜”。
是他为孙莉精心准备的订婚宴。为了这场仪式，他掏空了工作五年所有的积蓄，订了这家星级酒店，买了那颗价值不菲的钻戒，甚至瞒着她，想给她一个真正的惊喜。
可现在，惊喜是别人的。
宴会厅中央，他爱了十年，掏心掏肺对待的女人孙莉，正踮着脚尖，与另一个男人忘情拥吻。那个男人他认识，是孙莉口中那个“只是普通朋友”、“家里有点小钱”的李哲。周围是他邀请来的亲朋好友，此刻却爆发出阵阵哄笑和口哨，仿佛他陈默，才是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丑。
“默哥，惊喜吗？”一个平日跟他称兄道弟的哥们儿端着酒杯凑过来，满嘴酒气，“莉姐跟哲哥才是真爱，你嘛……就是个自动提款机，还是额度用完该注销的那种。”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真以为莉姐能看上你？”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利刺耳，“要不是你肯给你爸妈那点棺材本都拿出来给莉莉弟弟填窟窿，莉莉早跟你分了！”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他想起半个月前，母亲打来电话，声音哽咽地说父亲心脏病又犯了，需要钱做手术，他当时刚把最后一笔钱转给孙莉，说是她弟弟投资急用，还不耐烦地吼了母亲，让她别总拿小事烦他。
棺材本……填窟窿……
原来如此。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猛地推开玻璃门，冲了进去。
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鄙夷。
孙莉看到她，没有丝毫慌乱，只是轻轻推开李哲，捋了捋头发，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陈默？你怎么来了？也好，省得我另外找时间通知你。我们分手吧，我爱的是李哲。”
李哲搂住孙莉的腰，得意地看着他，像看一条丧家之犬：“陈默，多谢你这几年替我照顾莉莉，还有……赞助我们。”他晃了晃手里那张熟悉的银行卡，那是陈默工资卡副卡。
“你们……你们怎么敢……”陈默浑身发抖，声音嘶哑，他想冲上去，却被几个“兄弟”嬉笑着拦住。
“怎么敢？”孙莉嗤笑一声，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纸，轻飘飘地扔到他脸上，“看看这个，你自愿赠与我弟弟五十万投资款的证明，白纸黑字。至于你爸妈？两个老不死的，留着钱等进棺材吗？”
老不死……进棺材……
眼前一阵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撕裂般的剧痛蔓延全身。
他看着孙莉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绕，此刻却无比狰狞的脸，看着李哲胜利者的笑容，看着周围那些冷漠嘲讽的嘴脸……
意识最后，是手机疯狂的震动，屏幕上闪烁着“家”的字样。
爸……妈…… 对不起……
……
“陈默！你聋了吗？我跟你说话呢！”
尖锐的女声刺破耳膜，带着惯常的不耐烦和命令口吻。
陈默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着，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入目是熟悉又陌生的老旧天花板，泛黄的墙皮，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
这不是酒店，也不是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