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搬来一张椅子凑到父亲身边，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爸，我都想好了，顾家旗下的星光娱乐最赚钱，我去了先从项目总监做起，用不了半年，保证把公司那几个赔钱的网剧给盘活。到时候您看，那些当红小花见了我，不得客客气气的？”他越说越激动，手在笔记本上指指点点，“还有上次拒绝我的那个导演，等我掌权了，看他还敢不敢摆架子！”
妹妹则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念个不停：“爸，我查好了，顾家附近就有个奢侈品集合店，里面有我想要的那款爱马仕包，还有那条香奈儿的裙子，您明天能不能先带我去买啊？对了，我同学下周要去国外旅游，我也想跟着去，机票酒店您给报了呗？”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理所当然，仿佛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我妈听着兄妹俩的话，也忍不住插了嘴：“我跟你们说，上次李太太她们还在牌桌上笑话我，说我这辈子都用不上进口的护肤品。明天我去认亲，就得穿得气派点，让她们看看，我陈太太也是豪门里的人了！还有啊，老陈，你到了顾家，可得跟那边提提，让你哥在公司里多照顾照顾咱们家，以后咱们家的日子，可就不一样了！”
整个客厅里，全是他们兴奋的讨论声，每个人都在规划着认亲后的富贵生活，仿佛已经一步登天。我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又转头看向父亲。
他依旧坐在那里抽着烟，烟灰已经积了很长一截，却没掉下来。对于妻子和儿女的要求，他既没点头，也没反驳，只是偶尔“嗯”一声，像是在敷衍，又像是在忍耐。
我注意到，他握着烟的手，指节绷得更紧了，指缝里甚至渗出了一点白。而他眼底的那股暗涌，似乎比刚才更汹涌了，像是藏着一头随时会挣脱束缚的野兽，让人不敢直视。
我忍不住走过去，小声说：“爸，您别听他们的，要是不想去……”
话还没说完，我妈就打断了我：“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去？老陈，你可别听她的，咱们明天必须去！”
父亲抬起头，目光扫过兴奋的家人，最后落在我身上。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依旧沙哑：“没事，都依你们。”
可我却更害怕了，因为我清楚地看到，在他说“都依你们”的时候，眼底的暗涌里，似乎多了一丝冰冷的决绝。
3 父亲的沉默与应允
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的瞬间，客厅里的喧闹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我妈率先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拉着父亲的胳膊就往卧室走：“老陈，快跟我来，明天穿什么得好好挑挑，可不能让顾家的人看轻了！”
我哥紧随其后，手里还攥着那个记满“宏伟蓝图”的笔记本：“爸，您等会儿，我再跟您说说星光娱乐的运营思路，您到时候跟家族长辈提一嘴，肯定能让他们看重我！”妹妹也蹦蹦跳跳地跟过去，嘴里还念叨着要把购物清单整理好，让父亲明天方便“报销”。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父亲被家人簇拥着走进卧室，背影显得有些僵硬。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像个被推着往前走的木偶，可我却忘不了他进门前，眼角余光扫过来时，那片依旧翻涌的暗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