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很大，是带客厅的格局。客厅里空无一人，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薰味道，混杂着……一种陌生的，属于高档香水的气息。茶几上放着喝了一半的红酒瓶和高脚杯。
我的目光迅速扫过，落向虚掩着的卧室门。门缝底下，透出更亮的灯光，还有……隐约的水声？
“里面！”我朝卧室方向一偏头，小张和另一名同事立刻持枪警戒着靠了过去。
我紧随其后，一把推开卧室门。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见多了各种场面的我，呼吸也不由得一滞。
卧室里灯光调得很暗，是那种暖昧的橘粉色。满地都是散落的、鲜红的玫瑰花瓣，从门口一直铺到那张巨大的双人床边。床单凌乱，揉成一团，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香氛味道更浓了，浓得几乎让人窒息。水声是从紧闭的浴室门后传来的。
“警察！出来！”小张冲着浴室喊道。
水声停了。
几秒钟后，浴室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蒸腾的热气涌出。一个带着怯意的女声响起：“……谁、谁啊？”
“出来！双手抱头！”小张厉声命令。
门慢慢打开了。先是一个裹着白色浴袍，头发湿漉漉耷拉在额前的男人，他脸色发白，眼神躲闪，双手老实地抱着脑袋。小张上前一步，利落地将他铐住，推到一边。
我的视线越过他，投向浴室内部。
一个同样裹着酒店白色浴袍的女人背对着门口，站在盥洗台前，似乎正在梳理头发。身形高挑，浴袍下摆露出的一截小腿，白皙笔直。即使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她的姿态也透着一股奇怪的……从容？
“你！转过来！”小张朝她喊道。
那女人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转过了身。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她脸颊脖颈，水珠顺着锁骨滑进浴袍深处。她的脸上带着刚出浴的红晕，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当她的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清晰地映入我瞳孔时——
时间，空间，一切感知，在那一刻骤然凝固、碎裂。
我的大脑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血液似乎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撞着我的四肢百骸。
那张脸……
那张我亲吻过无数次的臉，那张在我手机相册里存在了上千个日夜的臉，那张印在我们订婚请柬上的臉……
林薇？！
怎么会是林薇？！
她不是应该在……加班吗？！
我僵在原地，手指冰凉，动弹不得。世界失去了所有声音，只剩下我胸腔里那颗心脏，疯狂而绝望地擂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
小张显然没有察觉到我山崩地裂般的内在世界，他尽职尽责地上前，一把抓住林薇的手臂，将她从浴室里带了出来，语气公事公办，甚至带着一丝抓到“大鱼”的兴奋，扭头对我汇报：
“头儿！抓到个‘头牌’！看样子……”
他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我耳膜的真空。
林薇被他扯得踉跄了一下，浴袍的领口微微散开些许。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小张，直直地看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