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狭路
陆靳言踏入“云端”项目竞标会场时，空气瞬间凝滞。
他身着铁灰色高定西装，身形挺拔，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五年时间，将他在商界的帝王宝座浇筑得更加坚固冰冷，也让他眼底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彻底封存。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全场，像雷达锁定猎物，却在触及前排一个纤细却挺拔的背影时，骤然定住。
那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珍珠白西装套裙，长发挽成一丝不苟的低髻，正微微侧头听身旁的助理低语。侧脸线条优美而冷静，一种陌生的、极具攻击性的专业气场围绕着她。
是苏念。消失了五年的苏念。
陆靳言的指关节瞬间捏得发白，胸腔里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轰然碎裂，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巨响。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去，将她牢牢锁在视线里，质问她这五年去了哪里，为何像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
但他没有。他是陆靳言，是这座城市的规则制定者之一。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面色沉静如水，迈步走向属于自己的首席位置，只是那步伐，比平时更重、更冷。
竞标开始。几家公司的陈述乏善可陈，陆靳言的心根本不在此处。他的全部感官，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系在苏念身上。
直到主持人口中念出“星锐资本”的名字。
苏念站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向演讲台。她甚至没有多看陆靳言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竞争对手。
“各位好，我是星锐资本的中国区合伙人，苏念。”她的声音清亮、稳定，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自信，“关于‘云端’项目，我们认为，其核心价值不在于技术的堆砌，而在于数据流动生态的构建……”
PPT在她身后切换，她的论述逻辑缜密，数据翔实，对行业趋势的洞察力犀利得惊人。她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在他面前会脸红、眼神清澈带着依赖的实习生，而是一个手握权柄、能轻易决定亿万资金流向的顶级投资人。
陆靳言听着，眸色越来越深。他看着她侃侃而谈，看着她用精准的语言剖析他旗下核心产业的潜在风险，看着她提出一个几乎要颠覆他原定规划的合作方案。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挑战他过往的认知，也像是在他心上钉下一根根细小的刺。
“……因此，星锐的方案，是赋能，而非简单的投资。我们带来的，不仅是资金，更是重构价值链的钥匙。”苏念做完最后陈述，微微颔首，全场静默片刻，随即响起热烈的掌声。
她走下台，目光终于与陆靳言撞上。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躲闪，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却又仿佛他只是背景板的一部分。
陆靳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从未想过，重逢时，她会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
竞标结果需要综合评议，今日不会公布。会议结束，人群开始流动。
陆靳言推开围上来的奉承者，大步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正在整理文件的苏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