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哭。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在哭。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泛起一丝微弱的疼。
但很快，那点疼就被更汹猛的恨意所淹没。
“说完了吗？”我冷冷地开口，推开他，“说完了就滚。”
顾晏被我推得一个踉跄，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晚晚，你……你真的就这么恨我？”
“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恨不得你死。”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彻底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顾晏的脸色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绝望和痛苦。
“好……好……”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我，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明白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我刻进灵魂里。
然后，他转身，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我靠在墙上，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缓缓滑落在地。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顾晏，你为什么也要重生？
你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一道血海深仇，再也回不去了。
3.
我以为顾晏会就此罢休，但我显然低估了他的偏执和疯狂。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我推开门，只见院子里站满了穿着军装的士兵，个个荷枪实弹，面色冷峻。
为首的，正是顾晏。
他今天又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军装，金色的绶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越发英挺逼人。
我的父母和家里的下人全都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顾……顾少帅，您这是……”我父亲颤抖着声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顾晏没有理他，目光直直地射向我。
“沈晚晚，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嫁，还是不嫁？”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让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看着他，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这就是他所谓的“弥补”？
用权势来逼迫我？
“不嫁。”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顾晏的眼神暗了暗，他缓缓抬起手。
他身后的士兵立刻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父母和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母亲“啊”的一声尖叫，直接吓晕了过去。
父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朝我喊：“晚晚！你快答应啊！你想让我们都死吗？”
下人们也纷纷跪下，磕头如捣蒜。
“大小姐，求求您了！”
“大小D姐，您就答应了吧！”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逼我。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下人，再看看那个高高在上、主宰着一切的男人。
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原来，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是那个被牺牲的棋子。
我的意愿，从来都不重要。
“好。”
我听到自己平静地开口。
“我嫁。”
顾晏举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然后缓缓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