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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得了重病，急需三十万手术费。
我走投无路，第一次鼓起勇气，踏进了那个二十年来都无比陌生的“家”。
爸妈看着我，一脸局促。
我开门见山：“给我三十万。”
我爸皱起眉，语气不悦：“你恨了我们二十年，一回来就要钱？”
我冷笑着打断他：“我恨你们？难道不是你们重男轻女，嫌弃我是个女孩，才把我丢到乡下自生自灭？要不是奶奶苦苦哀求，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
他不敢置信地指着我：“谁告诉你的？你小时候肺不好总咳嗽，你奶奶说乡下空气干净，一定要带你回去养身体，说这样才能让你好得快。”
“我们拦都拦不住！”
1.
我爸林国栋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二十年来，奶奶在我耳边重复了无数遍的版本，早已刻进我的骨血。
“薇薇啊，你爸妈不要你了，他们嫌你是个女孩，生了弟弟，你就是个累赘。”
“要不是奶奶把你抢回来，你早就被他们扔了。”
去年冬天，我半夜急性阑尾炎发作，疼得在炕上打滚。
奶奶背着我往镇卫生院跑，雪地里的路又滑又陡，她摔了好几个跟头，膝盖磕得青紫。
却始终把我护在怀里，嘴里还念叨着：“薇薇不怕，虽然爸爸妈妈不疼你，但是奶奶一直都在呢，等咱治好了病，就再也不受这苦了。”
那时候我紧紧抱着奶奶的脖子，觉得她就是我唯一的依靠，心里对爸妈的怨恨又深了几分 ——要是他们在身边，我是不是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现在，我爸却给了我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我愣在原地，心脏狂跳，分不清谁在说谎。
我妈王丽红眼圈红了，小心翼翼地拉着我的手，将我拽进屋里。
她的手很暖，和奶奶粗糙的手不一样，可这份温暖却让我有些心慌。
她从一个樟木箱子里，翻出一件泛黄的婴儿毛衣，上面用红线绣着一个小小的“薇”字。针脚细密，能看出织的时候有多用心。
“你看，这是你满月时，妈亲手给你织的。那时候你爸总在旁边催促，说我织得太慢，怕你开春了穿不上。”
她又拿出一张压在箱底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父母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得灿烂。阳光落在他们脸上，满是幸福的模样。
那个婴儿，是我。
“你爸那时候最疼你，”我妈声音哽咽，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我的小脸。
“你刚会走路的时候，总爱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爸爸抱’。有了你弟弟林凡，你爸也总说，我们薇薇才是他的心头肉，还总跟林凡吃醋，说林凡抢了他的宝贝女儿。”
我的心，开始剧烈动摇。
这些带着岁月痕迹的东西，不像假的。
可奶奶那些温暖的瞬间，那些护着我的模样，也历历在目。
王丽红像是怕我不信，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沓厚厚的汇款单存根。每张上面都有清晰的日期和金额，最早的一张，距今已经十九年了。
“这些年，我们每个月都给你奶奶寄钱，让你奶奶给你买吃的穿的，可你奶奶总说……”
她顿了顿，眼泪掉了下来。
“她说你恨我们不管你，我们买的东西你全都扔了，看都不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