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合租公寓的第一片落叶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吹进302室时，林知夏正在贴最后一张便利贴。便利贴是奶白色的，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晓棠的咖啡杯——左数第二个抽屉”，她踮着脚把它粘在厨房橱柜门上，指尖蹭到柜面的木纹，触感温热——是刚晒过太阳的缘故。
“知夏！我回来啦！”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苏晓棠清脆的呼喊，伴随着帆布包扔在沙发上的“咚”声。林知夏探出头，看见苏晓棠抱着一个纸箱子，额前碎发被汗濡湿，脸颊红扑扑的，像刚跑完八百米。
“买这么多东西？”林知夏走过去帮忙，指尖碰到纸箱壁，凉丝丝的——里面装着冰袋和新鲜草莓。苏晓棠是美术系的，总说“草莓的红色最衬画布”，但每次买完都先塞给林知夏半盒，美其名曰“帮我试毒，酸了我可不用”。
“楼下超市草莓打折，顺便买了点别的。”苏晓棠把纸箱放在餐桌上，从里面掏出一瓶牛奶，“喏，你爱喝的那款进口脱脂奶，我看冰箱里快没了。”
林知夏接过牛奶，心里暖烘烘的。她们是大一时在社团认识的，林知夏读中文系，敏感细腻，总爱抱着书在图书馆待一下午；苏晓棠学美术，外向跳脱，画到兴起能在画室熬一整夜。两个性格反差极大的人，却偏偏成了最好的朋友，这学期还一起租了学校附近的老式公寓——302室，月租不贵，还带一个朝南的小阳台，足够她们晒被子、养多肉。
收拾完东西，苏晓棠拉着林知夏去阳台看她新种的多肉。阳台铺着浅灰色地砖，角落里摆着一个白色铁架，上面放着三盆多肉：“桃蛋”圆滚滚的，“玉露”透着透亮的绿，还有一盆“紫珍珠”，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紫。苏晓棠蹲在铁架前，用小喷壶给多肉浇水，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
“对了，昨天我晾在阳台的裙子，你看到了吗？”苏晓棠突然问，手里的喷壶顿了顿，“就是那条浅蓝色的牛仔裙，我洗完晾在最右边的衣架上，今天早上看的时候没了。”
林知夏愣了一下，她昨天下午一直在房间写论文，没去过阳台。“没看到啊，会不会被风吹走了？”她走到阳台边缘，往下看了看——楼下是一片草坪，草坪边缘种着几棵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没看到牛仔裙的影子。
“应该不会吧，我用晾衣夹夹牢了。”苏晓棠挠了挠头，“可能是我记错了，说不定放在衣柜里了，回头再找找。”她没太在意，转身回了房间，留下林知夏站在阳台。
风又吹来了，带着桂花香，也吹得阳台晾衣绳上的衬衫轻轻晃动。林知夏的目光扫过晾衣绳——最右边的衣架是空的，旁边挂着她的白色T恤和苏晓棠的粉色卫衣。她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只好转身回了房间。
晚上，林知夏坐在书桌前写论文，电脑屏幕亮着，文档里的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她总想起苏晓棠说的那条失踪的牛仔裙，还有白天在阳台时，隐约闻到的一股淡淡的、像消毒水的味道。她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老式公寓难免有股陈旧的味道，也许是楼道里飘进来的。
“知夏，要不要吃草莓？”苏晓棠端着一碗洗好的草莓走进来，把碗放在书桌上，“刚洗的，超甜，你尝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