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戒指。
是我送给沈晏的生日礼物，内圈刻着我们的名字缩写：Y&N。
戒指上，沾着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一天的。
像一个被抽掉所有程序的机器人，麻木地坐在沙发上。
陆知珩没有离开。
他叫了外卖，言简意赅地命令我：「吃饭。」
我摇头。
他把饭盒放在我面前，语气不容置喙：「你想饿死，然后下去陪他？」
这句话刺痛了我。
我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人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
我讨厌他。
讨厌他这张毫无生气的脸，讨厌他这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
沈晏那么温暖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他这样冷血的朋友？
手机响了，是沈晏的母亲。
电话那头，是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哽咽着告诉我，葬礼在明天。
「念念，阿姨知道你难受……小晏他……你一定要来送他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
这四个字，像四颗钉子，把我钉死在绝望的十字架上。
5.
第二天，陆知珩开车带我去殡仪馆。
我换上了一身黑裙，是我日记里记录的，沈晏送我的第一条裙子。
他说，我穿黑色最好看。
车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呼吸声，沉重而压抑。
陆知珩目视前方，侧脸的线条冷硬如雕塑。
「你和沈晏，关系很好吗？」我哑着嗓子问。
「我们是发小。」他惜字如金。
「那你为什么不难过？」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难过有用吗？」
我闭上了嘴，把脸转向窗外。
灵堂里，哀乐低回。
正中央，是沈晏的黑白遗照。
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衫，笑容灿烂，眼角眉梢都是我熟悉的温柔。
我的腿一软，几乎站不住。
陆知珩扶住了我。
我看着那张笑脸，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我哭我短暂却幸福的爱情，哭我支离破碎的世界，哭我日后每一个将在孤单和遗忘中醒来的清晨。
就在我哭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头顶响起陆知珩冰冷的声音。
他弯下腰，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
「别哭了，他从没爱过你。」
6.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周围是亲友们低低的啜泣声，沈晏父母的哀嚎声，而陆知珩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我心里最痛的地方。
「你……说什么？」
「我说，」他直视我的眼睛，重复道，「沈晏，从没爱过你。」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荒芜的冷。
一股混杂着悲愤和屈辱的怒火瞬间冲上我的头顶。
我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肃穆的灵堂里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陆知珩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浮起五道指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