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段话时,声音有点抖。
陈默点点头,没劝他想开点,也没说“职场都这样”。
他只问:“想听别人替你骂回去吗?十分钟,一百块。”
赵哥犹豫几秒,掏出两百块定金,“我要听狠的。”
陈默收下钱,走出铁皮亭,站到广场中央。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赵哥平时说话的语气,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你们那个王总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项目延期是你资源调配失误,甩锅给执行层有意思吗?我干了八年没休过年假,就换来一句‘你不配’?我告诉你,明天我就辞职,你这种破公司爱找谁找谁!”
起初有人笑,以为是街头表演。
但陈默语气太真,词也太准,渐渐没人再出声。
他继续骂:“你开会迟到半小时,让我们所有人等你,结果开场就说‘大家要有时间观念’?你自己照照镜子行不行?”
围观人群散去一部分,留下几个年轻人驻足听着,甚至有人悄悄录视频。
十分钟到,陈默停下,擦了把汗,走回亭子。
赵哥坐在原地,眼眶泛红,手里攥着矿泉水瓶,指节微微发白。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当晚八点,微信提示音响起。
赵哥转账八百元,留言:“再骂三次,我都预付了。”
陈默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才慢慢打出两个字:“收到。”
夜风吹进铁皮亭,带来一丝凉意。
他打开抽屉,翻出一叠便签纸,提笔写下第一条标准化骂词模板:“尊敬的压迫者,您的管理方式令人作呕……”
写完后他笑了笑,自言自语:“还挺顺口。”
赵哥是第一个客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客户。
他看上去普通,穿着廉价西装,说话低声细语,但在陈默眼里,他不像失败者,倒像是被生活压弯了腰却还没倒下的人。
陈默知道,这种人最容易憋出病来。
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找到了一条活路。
第二天早上七点,他提前半小时开门。
招牌重新擦了一遍,A4价目表换成了塑封版。
他特意买了个扩音器,试了试音:“专业代骂,情绪出口,十分钟起接单。”
路过的大爷扭头看他一眼,嘟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会过日子了。”
陈默点头附和:“是啊,我也觉得我不务正业。”
大爷一愣,随即笑了,摇摇头走了。
中午时分,有个穿校服的学生在亭外站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陈默没主动招呼,只低头整理新写的骂词草稿。
学生最终没进来,转身跑开了。
但至少,有人开始注意这块招牌了。
傍晚六点,夕阳落在铁皮亭上,“代理生气服务”几个字被镀上一层橙光。
陈默望着来往行人,第一次觉得,这城市或许还没彻底抛弃他。
他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最上方的名字——“阿婆(豆浆摊)”。
犹豫片刻,发了条短信:“今天生意开了个头,谢谢您那天说的话。”
对方没回。
但他并不在意。
他知道,有些话就像种子,落进土里,不一定马上发芽,但只要没被踩死,总有一天会顶开石头。
第2章:爆单与小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