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钟声此刻才迟迟响起，却淹没在某种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里——那是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声音。艾莉娅最后看了眼生活了十七年的家，父亲工作室的招牌正在黑暗中吱呀晃动，上面"时空研究"的金漆在猩红光柱下像干涸的血迹。
"抓紧。"卡洛斯的机械臂突然锁死，推进器全功率发动，"我们得在'它们'包围前冲到观星塔。"艾莉娅把脸埋进他披风里，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正与齿轮转动的频率渐渐重合。下方街道上，第一批黑影已经破开石板路爬了出来，它们没有五官的脸齐刷刷转向空中的两人，脖颈裂口处垂落的，赫然是与齿轮上完全相同的刻度标记。
2 黑暗的阴影
阿瓦隆的夜空被猩红光柱撕开时，卡洛斯的机械义眼正在过载边缘。他搂着艾莉娅俯冲掠过屋脊，推进器在瓦片上擦出一串蓝色电弧。"左边三只！"艾莉娅的短匕抢先划出半月形光刃，将扑来的黑影拦腰斩断——那些没有五官的怪物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着星芒的沙粒。
"它们在收集以太！"卡洛斯右掌翻开，掌心炮孔聚起炽白能量束，"这些刻度是量具！"轰击在地面炸开的瞬间，艾莉娅瞥见每个黑影后脑都嵌着微型齿轮，转速与她胎记里那枚完全一致。更多黑影正从民宅阴影中渗出，像被撕碎的夜色重新拼合成形。
观星塔在三条街外燃烧。塔身缠绕的青铜导轨正一根根亮起，与艾莉娅腕间齿轮产生共振，震得她整条左臂发麻。当塔顶突然射出第二道猩红光柱时，她锁骨处的胎记裂开了——不是比喻，是真的裂出一道月牙形伤口，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微型星图。
"卡洛斯！"她机械臂突然锁死下坠，"它们在定位我！"少年紧急调整推进器角度，两人撞破面包房屋顶滚入面粉堆。呛人的粉尘中，艾莉娅看见自己血珠绘成的星图正与塔顶某物呼应，而面粉覆盖的地板上，那些本该死去的黑影正从星芒沙粒里重新聚合。
卡洛斯的义肢发出刺耳的金属疲劳声。"需要屏蔽场。"他咬开机械指节，扯出几根沾满机油的铜线，"记得父亲教过的以太绝缘法吗？"艾莉娅用短匕割开裙摆，将青铜齿轮包进浸血的真丝里。共振声果然减弱，但塔顶突然传来齿轮倒转的咔嗒声——像某种巨大机械开始倒计时。
面粉堆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是黑影，是守夜人军团的金属靴。艾莉娅透过木板的缝隙，看见士兵们举着的以太探照灯照出了卡洛斯隐藏的身形——他机械脊椎的散热缝正在黑暗中发出暗红色光，像被标价的通缉犯。
"Ⅲ级黑暗魔力反应持有者，立即放下武器！"军团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扭曲变形。艾莉娅注意到他们枪管上缠着教皇厅的银白绶带——七年前宣布父亲为异端的同一批人。卡洛斯背在身后的手对她打手势：三、二、一。
屋顶突然炸裂。不是守夜人开的枪，而是一只由黑影聚成的巨手，直接将整排士兵拍成了墙上溅开的银白色污渍。倒计时的咔嗒声突然加速，观星塔所有窗户同时亮起，投射出同一个符号——缺月印记的完整版，正是艾莉娅胎记缺失的那部分。
"它们在邀请你。"卡洛斯的机械喉结滚动着，"或者说...在验收。"艾莉娅摸到自己伤口里嵌着的微型齿轮，它正随着塔顶倒计时每转一圈就更深一分。当她用短匕去撬时，整片街区突然响起父亲的声音——不是录音，是从每个黑影裂开的脖颈里同时发出的、带着齿轮摩擦质感的低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