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您是说这个啊。”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放下水杯。
“这事我知道。不过，这不是心计，是体谅。”
“体谅？”王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管这叫体谅？”
“当然。”我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您不是说，家里资金周转不灵，彩礼只能先给一半吗？”
“我们家寻思着，既然亲家有难处，我们也不能不懂事。这陪嫁一下子送过去，大大小小十几件，也得花不少钱呢。你们刚拿出一大笔钱，我们再送这么多东西过去，不是给你们添堵吗？”
“所以， 저희也学着您，先送一半。等您那边周转过来了，把彩礼尾款付了，我们再把剩下的送过去。这样一来一回，礼尚往来，才叫规矩，您说对吗？”
我的话音不高，却像一记记耳光，狠狠地扇在王慧的脸上。
她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引以为傲的借口，成了我最有力的武器。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王慧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一家人，哪有你这么计较的！为了这点钱，伤了和气，值得吗？”
她开始打感情牌了。
这是她的惯用伎俩。
“妈，您又说错了。”我轻轻摇头，“正因为快要成为一家人了，才更要讲究诚信和尊重。”
“彩礼，是你们家对我的认可，也是对我父母养育之恩的交代。陪嫁，是我们家给我的底气，也是对你们小家庭未来的支持。”
“这两样东西，代表的不是钱，是两家人的脸面和态度。”
“您在婚礼前夜，临时通知我彩礼减半，这叫尊重吗？这叫有诚信吗？”
“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个家，又怎么能‘和气’呢？”
我的声音越来越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向他们。
李明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拉了拉我的胳膊。
“晚晚，你少说两句。我妈她……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我甩开他的手，失望地看着他。
为了我们好？
“李明，你告诉我，她哪里是为了我们好？”
“是为了让你心安理得地娶一个被压价的妻子好？”
“还是为了让你妈以后可以随时拿这件事来拿捏我好？”
“你今天站在这里，是以我未婚夫的身份，还是以王慧儿子的身份？”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打得李明节节败退，脸色煞白。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软弱，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我的心，也凉了半截。
一直沉默的李父，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慧芬，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地道。”他看着王慧，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你跟孩子道个歉，把钱补上，这事就算过去了。”
王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没想到，连这个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都会帮着外人说话。
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
尊严，颜面，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她深吸一口气，眼圈突然就红了，两滴眼泪恰到好处地滚了下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她开始哽咽，“我这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李涛要结婚，到处都要用钱，我这个当妈的，能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