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像潮水，一点点淹没知夏。她开始失眠，夜里总梦见杂物间的霉味和那支银色钢笔；开始食欲不振，原本白皙的脸变得蜡黄，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藏在意识里的知意急得想哭，却只能每天在她睡着时，用微弱的魂力轻轻抚摸她的意识，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猫：“姐姐，再撑撑，会好的……”
可她的安慰太无力了。
真正的灾难，发生在那年的圣诞节。
赵曼琪她们以“赔罪”为由，约知夏去学校附近的废弃仓库。知夏本不想去，却被苏晓冉拉着胳膊劝：“知夏，她们说这次是真心想跟你和解，你就去看看吧，总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苏晓冉说话时，眼神一直飘向远处的赵曼琪，知意在意识里尖叫：“别去！她们是骗你的！”
可知夏还是去了。她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这场噩梦能早点结束。
仓库里没有圣诞树，只有刺眼的手电筒光。赵曼琪手里拿着一根钢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是恶意的笑：“林知夏，你真以为我们会跟你和解？你这种穷酸货，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她说话时，知意突然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赵曼琪的书包里，露出半张试卷，上面写着“65分”，旁边还有一行潦草的字：“再考这么差，就别认我这个爸”。
李薇和张雅冲上来，把知夏按在冰冷的地面上。钢管落下时，知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知意感觉自己的魂魄像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姐姐的疼痛，那种骨头碎裂的剧痛，顺着意识的连接，疼得她几乎消散。
“姐姐！姐姐！”知意疯了一样撞向意识的壁垒，“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就在这时，仓库门口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是江澈。
他手里还拿着那本画着竹子的笔记本，显然是刚从图书馆出来，碰巧路过。江澈冲进来，一把推开张雅，把知夏护在身后。赵曼琪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江澈，这事跟你没关系，识相的就赶紧滚。”
“她是我同学。”江澈的声音很沉，眼神却像淬了冰——知意想起，上次江澈被抢笔记本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你们再动她一下试试。”
赵曼琪显然没把这个转校生放在眼里，挥着钢管就朝江澈砸去。江澈侧身躲开，伸手抓住钢管，用力一拽，赵曼琪没站稳，摔在地上。李薇和张雅想上来帮忙，却被江澈的眼神吓住——那眼神里的冷意，让她们莫名地心慌。
“带着你的人，滚。”江澈说。
赵曼琪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知夏：“林知夏，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她走的时候，书包里的试卷掉了出来，被风卷到知夏脚边，知意看见她弯腰捡试卷时，眼圈是红的。
仓库里只剩下江澈、知夏，还有意识里惊魂未定的知意。江澈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扶起知夏，发现她的腿已经肿得老高，脸色苍白得像纸：“我送你去医院。”
知夏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别……别告诉我爸妈……也别告诉学校……”
江澈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和绝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没再说话，背起知夏，一步步走出黑暗的仓库。晚风拂过，知意趴在江澈的背上，能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皂角味——和去年冬天，她帮知夏把笔记本放在他抽屉里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