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
“像在跟一个相信自己能飞出悬崖的坠崖者谈话。”我说。
古天乐笑了，笑容里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他是我在黑白两道之间最重要的棋子，也是我最不信任的合作伙伴。他游走于灰色地带，贩卖情报，平衡各方势力，像一只嗅觉灵敏的鼬鼠。
“他找上了高圆。”古天乐压低声音，“那个女杀手，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我知道。”我调出高的档案，屏幕上出现一张清秀却沉寂的脸，“太干净了，反而可疑。”
“需要我插手吗？或许可以安排一次‘意外’。”
“不，”我看着照片中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让她去。我们需要一个能靠近他的人。”
我撒了谎。我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卧底，更是一个诱饵。金城武对高圆表现出的兴趣，是整个棋局中一个不可预测的变数，而变数，有时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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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棋子**
高圆坐在我对面，双手平放在膝上，姿态拘谨得像一个乖巧的女学生。如果不是反复看过她在地下停车场，只用七秒就干净利落解决三个持枪歹徒的监控录像，我几乎要相信这个人设。她的眼神太静了，静得像是结了冰的湖面。
“你的任务是获取他的信任，摸清他的计划脉络，尤其是他如何绕过传统渠道进行资金流转。”
“然后呢？”她问，声音平稳。
“然后，我们会收网。”
她沉默了片刻，窗外霓虹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明灭：“古天乐说，必要时，警方会牺牲掉一些‘不必要’的棋子。”
“他话太多了。”我递给她一个微型通讯器，大小如同一粒纽扣电池，“保护好自己，阿圆。”
这是我第一次叫她的昵称。策略性的亲切感，这是警校心理课教的内容。但她抬眼看了我一下，那眼神锐利得像刀锋，仿佛已看穿这虚伪的温情。
她离开后，古天乐从隔壁的监听隔间走出来，脸上带着忧色。
“你不该让她去。‘山’的眼神...我见过一次，他能看穿人的灵魂。”
“我们没有选择。”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被雪水映照得光怪陆离的街道，“金城武不是普通的罪犯，他在试图用他的逻辑重构整个地下秩序。如果成功，香港会陷入比如今混乱十倍的境地。旧的平衡被打破，新的却未必更好。”
“也许...他是对的呢？”古天乐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许这个烂到根的系统，真的需要一把火烧光，才能长出新的东西。”
我猛地转身盯着他：“那谁来控制火势？谁保证烧掉的是垃圾，而不是整片森林？是你，还是我？”
他没有回答。我们都明白，在这个位置上，怀疑是最奢侈也最致命的情绪。
铜锣湾枪击案发生时，我正在一间安全屋内与高圆进行秘密会面。对讲机里传来紧急通报：五人死亡，十二人受伤，现场如同炼狱。
“是他的手笔吗？”我问，紧盯着她的反应。
高圆轻轻摇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他不做无意义的杀戮。这更像是梁家辉的警告，针对‘山’上星期截断他两条运货线路的回敬。”
梁家辉，盘踞九龙城寨多年的老派毒枭，视金城武为头号眼中钉。鹬蚌相争，本该是渔夫得利的好时机。但我感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