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这个冰冷的公寓,我们是最好的室友——互不打扰,泾渭分明。大多数时候,我们各自在房间处理公务,偶尔在厨房碰面,也只是点头之交,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直到那天,我负责全力推动的《Omega二次分化权益保障法案》在初审环节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以老牌Alpha议员赵鼎为首的保守派,用“维护社会稳定”、“避免资源倾斜”等冠冕堂皇的理由,联合起来拖延表决。
一场持续了四个小时的激烈辩论下来,我舌战群儒,却感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疲惫和无力感深入骨髓。这些老古董,根本不在乎法案背后那些具体的人的苦难。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我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把自己像扔垃圾一样摔进客厅那张巨大的、冷灰色的沙发里,将脸埋进柔软的靠垫,试图隔绝这个令人沮丧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电子锁开启的轻微“嘀”声。
游星阑回来了。他带着一身夜风的微凉和清冽的雪松气息——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干净、冷峻,如同他本人。他打开了玄关的灯,暖黄的光线倾泻而下,也照亮了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我。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在黑暗中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存在。
“法案……失败了?”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是关切还是单纯的询问。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背上,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
“不劳费心。”我的声音闷在靠垫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抗拒。
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房,而是走向开放式厨房,倒了杯温水,走过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玻璃杯底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鼎那几个人,是议会里出了名的老顽固,”他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在分析数据,“你的提案触及了太多他们那个阶层的固有利益链。光靠理想和道理,说服不了他们。”
我抬起头,有些意外他会主动谈起这个。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锐利依旧。
“那依游议员高见?”我带着讽刺反问。
“有时候,达到目的,需要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交易和手腕。”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语气平淡,“威逼,或者利诱。找到他们的弱点,或者给他们无法拒绝的筹码。”
“就像我们的婚姻一样?”我嗤笑一声,坐直身体,与他对视。
他迎上我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没错。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一切。”
那一刻,我竟然无法反驳。他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我一直坚持的某些理想化的泡沫。可恶,但现实。
几天后,我调整了策略,不再一味猛冲,开始尝试游星阑所说的“手腕”。而游星阑,也“恰好”在几个关键的非公开场合,用他圆滑的政治手段和背后的人脉网络,“点拨”了其中两个立场不算特别坚定的摇摆议员。法案竟然奇迹般地向前推进了至关重要的一步,进入了下一轮审议。
晚上,回到公寓。或许是因为那一点点进展带来的松懈,或许是一种诡异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答谢”心理,我难得地走进了那个几乎没使用过的厨房,翻找出食材,笨拙地做了两个最简单的菜——番茄炒蛋和青椒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