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筋斗云·叁点零”平稳地穿梭在云层之上,舱内气氛相比来时轻松了不少。

陈小玄瘫在舒适的座椅里,回味着刚才的惊险脱身,忍不住又开始嘚瑟:“哎,你们刚才看见没?我那反应,那演技!‘远房亲戚’‘诵经祈福’,表情真挚,语气自然,毫无表演痕迹!王姐那眼神,从怀疑到不耐烦再到‘赶紧打发走’,完美!奥斯卡欠我个小金人啊!”他边说边比划,试图重现当时的“风采”。

林薇忍不住轻笑,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是是是,陈大影帝,要不是保镖不小心撞了门吸引了火力,我们差点就被堵在屋里‘人赃并获’了。”

慧明也莞尔:“小玄居士机智过人,贫僧佩服。”只是这佩服里有多少分是对他脸皮厚度的赞叹就不得而知了。

柳七娘慵懒地靠在窗边,红唇微勾:“小猴子倒是有点跑江湖骗……呃,应变的天赋。”

嘚瑟完了,陈小玄又像是想起什么,好奇地探身看向驾驶位的张清源:“不过话说回来,源哥,你什么时候把‘筋斗云’开得这么溜了?这起飞、降落、悬停,稳得一批啊!我还以为你起码得再适应个把月呢。”他语气里带着点自家“孩子”被认可的欣慰,以及一点点科技宅的骄傲——看吧,我的发明就是厉害,连古板道长都能快速上手!

张清源目视前方,操控着操纵杆,语气依旧平淡,但似乎少了几分最初的排斥:“法器之用,贵在驾驭者心念通达,与之契合。此物……设计确有独到之处。”这几乎是他能说出的最高程度的赞扬了,言下之意是认可了这“铁鸟”作为交通工具的实用性和陈小玄的技术力。

陈小玄闻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比刚才自夸演技时还要开心。

隔天, 一则新闻悄然爬上某博热搜榜尾:#小喵酱脱离危险#。报道称其已脱离生命危险,但身心遭受巨大创伤,元气大伤,需要极长时间的静养和康复,其工作室也表示不排除艺人因此事退出网红圈的可能。评论区一片唏嘘,也有不少粉丝送上祝福,希望她能走出阴影。

而那个施咒的男子,在被张清源和柳七娘以特殊手法抹去了关于诅咒邪法、蛇形图纹和所谓“圣主”的关键记忆后,因其行为本身已涉嫌严重的网络暴力和非法入侵计算机系统(陈小玄友情提供了“证据”),被移交给了警方。他本人则因咒术反噬,精神极度萎靡恍惚,如同丢了魂般,对警方的询问也语无伦次,只能坐实一些基础的违法行为。至于他背后是否有人引导或利用,成了一个暂时无法查证的小小疑点,沉淀在了档案深处。

某特殊案件办公室内。

吴刚皱着眉,翻看着刚刚归档的“网红小喵酱遭遇网络暴力并疑似被黑客技术致昏迷”案的卷宗。案件明面上的处理结果合理,证据链(修改过的)也完整。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当他看到技术部门从嫌疑人硬盘残骸中恢复出的少量碎片化数据里,又一次发现了那个模糊却熟悉的——

蛇形图纹!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身后的档案柜,快速抽出了另外两份卷宗。一份标签是【怨伶馆事件】,另一份是【市妇幼保健院新生儿异常事件】。他快速翻到证物照片部分,将三份档案并排放在桌上。

怨伶馆残留的木偶背面上、妇幼保健院院长的保险箱侧壁上、以及这次嫌疑人硬盘碎片上……都出现了这个扭曲、诡异、仿佛活着的蛇形图案!

“第三次了……”吴刚手指敲着桌面,眉头紧锁,“这绝不是巧合。”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经纪人王姐的号码,以警方回访和确保艺人安全为由,旁敲侧击地打听是否还注意到其他异常或可疑人物。

王姐显然心有余悸,表示自己没见过什么蛇形图案,但被吴刚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昨晚那三个“远房亲戚”:“……一个和尚,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小伙子,还有个脸色不太好的姑娘……说是亲戚来诵经祈福,但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那小伙子眼神太活泛了,不像一般亲戚……对了!他们是从小喵的工作室里出来的!当时乱糟糟的我也没细想……”

挂断电话,吴刚的脸色更加凝重。他重新翻开【怨伶馆事件】的卷宗,里面有一张现场勘查照片的角落,拍到了一小块极不起眼的、烧焦变形的特殊合金残骸,当时初步判断是某种小型无人机部件,上面似乎也有一个类似的……刻印?只是因为高温融化变形严重,无法完全确定。

技术、奇怪的年轻人、出现在多个异常现场周边……

吴刚的目光锐利起来。他拿起内部电话:“帮我调一下一个叫陈小玄的年轻人的资料,对,就是之前几个案子出现过,提供过一些‘技术咨询’的那个。我要他所有的公开和……非公开信息。”

回到青松观别院。

张清源看着柳七娘将那枚吸取了部分残余咒力用于追踪溯源的小蛊虫收回特制竹筒,依旧微微皱眉,对这类手段的本能排斥并未消失,但他还是开口道:“此次……多亏你及时制住施咒者,避免了其狗急跳墙,彻底激发那邪印。”

柳七娘斜睨他一眼,收起竹筒,轻笑:“哟,木头道长也会说人话了?不过比起您老人家二话不说就想雷法劈电脑的豪迈,我这区区小蛊,算不得什么。”言语间的调侃让张清源嘴角微抽,选择沉默。

另一边,陈小玄正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嘿嘿傻笑,反复看着代表恶意流量被成功拦截的数据曲线图:“看看!看看!‘道纹加密防火墙’!意念级过滤!科技与玄学的完美结合!我就说这玩意儿有用!”

慧明则在静室中轻声诵经,超度着那些被咒术聚集、扭曲后残存的怨念碎片,道道微不可见的淡金色光晕拂过院落,带来真正的安宁。

林薇安静地坐在一旁,虽然精神消耗很大,但眼神中却比往日多了一丝光亮。她成功感知并定位了施咒者,这证明她的能力并非只会带来痛苦,也能真正帮助到人。

张清源走到院中,看向众人,总结道:“此番邪祟,借网络兴风作浪,聚念成咒,手段阴狠新颖,防不胜防。时代变迁,邪魔外道亦知利用新兴媒介,我等若固步自封,必将左支右绌。”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陈小玄身上,“小玄,你的那些……发明造物,虽看似离经叛道,但或许确有其用武之地。”

陈小玄难得听到张清源如此正式地肯定他的“歪门邪道”,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经历了剧院、医院、这次网络诅咒事件的数次合作,虽然几人之间理念依旧不同,拌嘴吵架更是家常便饭,但一种初步的默契和信任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建立。

张清源沉吟片刻,忽然道:“邪祟渐起,单打独斗非长久之计。我等既有缘同行,各有所长,或可尝试组建一小队,互通有无,协力应对此类事件。”

这个提议让众人都安静下来。

柳七娘挑眉:“哦?组团?听起来有点意思。”

慧明点头:“阿弥陀佛,同心协力,确是善举。”

林薇小声说:“我……我可以帮忙感知……”

陈小玄最兴奋:“早该如此了!咱们这就相当于都市里的超级英雄小队啊!得有个响亮的代号!”

于是,关于队名的讨论开始了。陈小玄提议的“龙组”、“有关部门(临时工)”等名字被一致否决。张清源想的“诛邪盟”又太过古板。柳七娘戏谑的“冤家聚头”被无视。慧明建议的“慈航普度”又觉得范围太大。

最后,还是林薇看着窗外因为众人气息牵引而微微波动的天地灵气,小声说:“好像……灵气的潮水一样……就叫‘灵潮’,可以吗?”

灵潮——既指代灵气复苏般的异常波动,也暗喻他们这群因异常事件而汇聚在一起的人。这个名字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灵潮”小队,于此悄然成立。

就在陈小玄兴奋地准备设计队徽时,他在彻底清理昨晚从诅咒电脑后台抓取的数据流时,忽然注意到一个极细微的、几乎被海量恶意信息淹没的异常波动频率。这个频率……非常非常陌生,但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感。他调出之前零星处理过的一些小案子(比如宠物异常狂躁、物品莫名移位等)的记录,进行比对。

高度相似! 虽然微弱得多,但核心频率特征几乎一致!像是一个隐藏极深的标记。

他心中一动,将这个发现悄悄记下,没有立刻声张。

过了一会儿,他凑到正在擦拭桃木剑的张清源身边,压低声音:“源哥,你搞定那个下咒的家伙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那个蛇形图案之外,比如……某种很奇怪的频率波动?”

张清源动作一顿,看向他,眼神变得深邃:“你也有所察觉?那邪印激发时,确有极其隐晦的异种能量波动,阴冷诡谲,非那施咒者本身所有。至于频率……我未曾留意。”他沉吟片刻,低声道,“那蛇形图案,我曾在一部观中秘录的残卷上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疑似与一个极其古老隐秘的邪教组织有关,其名恐为——幽冥会。然记载残缺,未知其详。”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看来,事情远比一个疯狂的嫉妒者施展邪术要复杂得多。那个诡异的蛇形图纹和隐藏的频率,如同一条暗线,似乎将一系列孤立的事件悄然串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