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曾鹤宾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练习“天真无邪”的笑容。镜子里的人笑得像偷鸡得手的黄鼠狼。
“这能骗过曾万山?”他揉揉笑僵的脸,“那老狐狸精得能从我喷嚏声里听出吉凶!”
但没办法。自从在曾邦旻家祖坟中了那该死的迷心咒,他躺了三天才缓过劲。族长气得胡子翘老高:“查!必须查清谁在搞鬼!”
查谁?当然是曾万山!可没证据啊!
“所以你要去套话?”曾邦旻忧心忡忡,“鹤宾哥,你这演技...”
“咋的?”曾鹤宾瞪眼,“我当年装病逃学可是一绝!”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他装傻,怕是真能把自己演成傻子。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拎上一包桂花糕——曾万山最爱吃的,美其名曰“赔礼道歉”。
“毕竟我怀疑错您了嘛!”他对着空气排练,“都是我多心,您怎么会砸邦旻家祖坟呢?哈哈!”
干笑两声,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到了曾万山家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摆出最谄媚的笑脸敲门。
“哟,鹤宾侄儿?”曾万山开门,一脸惊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来向叔父请教风水!”曾鹤宾举起桂花糕,“顺便赔个不是!”
曾万山眯眼打量他,笑得像尊弥勒佛:“进来吧,正好泡了新茶。”
书房里茶香袅袅。曾鹤宾屁股刚沾椅子,就暗叫不好。
“离位悬镜,坎位堆书?”他眼角抽搐,“这老狐狸摆的是‘迷魂局’啊!”
离火被镜反射,坎水被书所压,入此屋者心神不宁,容易说漏嘴。好阴险!
他赶紧默念静心咒,面上却装傻:“叔父这书房真气派!比我的狗窝强多了!”
曾万山笑呵呵倒茶:“哪里哪里。听说你前几天病了?”
来了!试探来了!
“唉,吃坏肚子了。”曾鹤宾捧茶猛喝一口——噗!烫死了!
曾万山似笑非笑:“怕是中了什么邪吧?邦旻家祖坟可不干净。”
曾鹤宾心里一紧,强笑:“哪有的事!就是吃错了药...”
话没说完,曾万山突然凑近,盯着他的眼睛:“那迷心咒的滋味,不好受吧?”
“哐当!”曾鹤宾茶碗掉了。
完蛋!露馅了!这老狐狸早知道!
他浑身绷紧,准备跳窗逃跑。却见曾万山哈哈大笑:“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
开玩笑?曾鹤宾干笑两声,后背全湿了。这玩笑能吓出心脏病!
“说起中邪啊,”曾万山慢悠悠品茶,“沈老三家儿子那事,你处理得漂亮。”
终于到正题了!曾鹤宾竖起耳朵。
“要我说,你就是太爱管闲事。”曾万山摇头,“沈老三挖渠抢水,关我们屁事?让他作死呗!”
曾鹤宾愣住:“可龙脉受损...”
“龙脉?”曾万山嗤笑,“哪来什么龙脉?都是骗傻子的!”
这话像记耳光,扇得曾鹤宾目瞪口呆。风水师不信龙脉?好比厨子不信锅能炒菜!
“叔父您...开玩笑吧?”
“谁开玩笑?”曾万山凑近,压低声音,“沈老三挖渠,是我指点的。”
什么?!曾鹤宾差点跳起来!
“你、你为何...”
“为何?”曾万山冷笑,“沈家村占着水源多少年了?该换人享福了!”
曾鹤宾如坠冰窟。所以抢水是阴谋?沈老三只是棋子?
那中邪...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猛地想起沈老三儿子脖子上的黑线。那么凶的煞气,绝非偶然!
“叔父好手段...”他强压怒火,“连阴煞罐都能弄到。”
曾万山脸色微变:“什么罐子?我不知道。”
装!继续装!曾鹤宾气得牙痒,却还得赔笑:“我胡说的...对了,叔父这地图挺别致啊?”
他故意岔开话题,指向墙上的风水图。眼角却瞟向书桌——刚才就注意到了,那儿摊着张奇怪的地图。
曾万山起身挡在书桌前:“普通地图罢了。喝茶喝茶!”
越遮掩越可疑!曾鹤宾假装起身赏画,溜达到书桌旁。只一眼,他心跳骤停。
那根本不是普通地图!是沈家村的详细地形图,上面标满了红圈箭头。最刺眼的是其中一个标记——沈青禾的药田!
“叔父还关心药材?”他故作轻松,“这田位置不错啊,临水背山。”
曾万山一把收起地图:“随便标标。对了,你刚才问什么风水问题?”
曾鹤宾脑子飞转。药田?沈青禾?那个温温柔柔的采药姑娘?曾万山盯上她干嘛?
难道...药田下有东西?还是...
他猛然想起沈青禾的药篮里那张“刘”字纸条。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浑身发冷。
“叔父,”他假装好奇,“听说沈青禾家药田最近收成不好?”
曾万山手一抖,茶洒了:“你听谁说的?”
“村里都传遍了。”曾鹤宾瞎编,“说药材枯死,还长黑斑...”
“胡说!”曾万山脱口而出,“那只是暂...”
突然住口,眼神骤厉。
完了!说漏嘴了!曾鹤宾后背发凉。他知道药田会出事!甚至可能是他搞的鬼!
“天色不早了。”曾万山突然送客,“鹤宾侄儿回吧。”
“可我还没请教...”
“改日再说!”曾万山几乎把他推出门,“砰”地关上门。
站在门外,曾鹤宾心跳如鼓。他肯定猜对了!曾万山要对沈青禾的药田下手!
为什么?沈青禾只是个采药女啊!
除非...药田里有比龙脉更重要的东西?
他猛地想起祖师爷手札里记载:灵药聚气之地,往往也是龙穴所在。沈青禾的药田背靠南山,前临清溪,正是“青龙汲水”的宝穴!
难道曾万山想破穴取宝?还是...
“鹤宾侄儿?”门突然又开,曾万山探出头,笑容诡异,“忘了说,沈青禾那姑娘...你少接触为好。”
“为什么?”
“她呀,”曾万山眯起眼,“命犯孤煞,克亲克友。谁近谁倒霉。”
门再次关上。曾鹤宾站在巷子里,浑身发冷。
这绝不是提醒!是威胁!警告他别多管闲事!
可越这样,他越要管!沈青禾救过他的命,他不能眼睁睁看她遭殃!
一路狂奔回家,曾鹤宾摊纸磨墨,要把地图细节画下来。
“红圈标在药田东南...箭头指向溪水...还有个奇怪的符号...”
他笔尖一顿。那符号像朵花,又像火焰。在祖师爷手札里见过,是...
“炼煞符!”他失声惊呼。
以灵药为引,汲地气煞气,炼化邪物!曾万山要在药田布炼煞阵!
难怪需要药田!以药性中和煞气,瞒天过海!好毒的手段!
他必须阻止!立刻!马上!
冲出门,迎面撞上曾邦旻。
“鹤宾哥!不好了!”曾邦旻脸色惨白,“沈、沈青禾被蛇咬了!”
如晴天霹雳!这么巧?刚发现阴谋,沈青禾就出事?
“人在哪?”
“送、送回家了...”曾邦旻结结巴巴,“可、可怪得很...”
“怎么怪?”
“那蛇...是黑色的,头上带红点...”曾邦旻声音发颤,“咬完就、就化成灰了!”
曾鹤宾如坠冰窟。黑身红首,噬后化灰——这是“蚀心蛊”!非风水邪术不能驱策!
曾万山动手了!他要在沈青禾无法看守药田时下手!
“邦旻!去药田!”曾鹤宾抓起桃木剑,“快!”
“可青禾姑娘她...”
“顾不上了!药田更要紧!”
两人狂奔出村。夕阳西下,药田笼罩在暮色中,静得诡异。
远远地,曾鹤宾就看到药田四周插着黑色小旗——正是炼煞阵的阵旗!
“来得及!”他松了口气,“阵还没启动...”
话音未落,所有黑旗无风自燃,瞬间烧成灰烬!
阵启动了?可主阵人呢?
曾鹤宾冲进药田,愣在原地。
田埂上,躺着一个人。黑衣蒙面,心口插着把匕首——早已气绝身亡。
看打扮,正是布阵者!
可...谁杀了他?
曾鹤宾颤抖着掀开面纱,倒吸一口凉气。
死者额头上,画着朵血红的花——和地图上那个符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