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曾鹤宾和曾邦旻蹲在祠堂角落,脑袋凑在一起,像两只偷油的老鼠。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得曾鹤宾手里的地图泛着诡异的光。

“邦旻哥,你看这儿!”曾鹤宾指着地图上朱笔标记的药田位置,“沈青禾的药田正好在龙脉转弯处!杨公风水说'龙行曲折,气聚丹田',这地方本该是块宝地啊!”

曾邦旻盯着地图上那个醒目的红叉,喉结上下滚动。他猛一拍大腿:“坏了!青禾前天还跟我说药草长势不好,叶子黄得像腌菜!”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跳起来往门外冲。曾邦旻跑得太急,差点被门槛绊个狗吃屎。曾鹤宾一把拽住他后领:“慢点儿!您这身手还不如村口王寡妇养的老黄狗!”

“能不急吗?”曾邦旻哭丧着脸,“青禾可是我未来丈人!他闺女答应等我攒够聘礼就过门!要是药田出事,我的亲事准黄!”

曾鹤宾翻个白眼。好家伙,原来担心的是这个!他揪着曾邦旻的袖子往村西跑,边跑边念叨:“杨公秘本里写过,药田最忌三煞:金煞破土、木煞挡阳、水煞浸根。要是有人动了手脚...”

话没说完,曾邦旻突然刹住脚,指着前方惨叫:“鹤宾!你看那烟!”

药田方向升起缕缕黑烟,空气里飘来阵阵酸臭味。曾鹤宾心里咯噔一下——这分明是“地气溃散”的征兆!杨公风水里说“地气如脉,溃则生厄”,药田怕是真的出大事了!

两人连滚带爬冲到药田边,被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原本该绿油油的药草,现在东倒西歪像醉汉。叶片焦黄卷边,活像被开水烫过。几株珍贵的九转还魂草耷拉着脑袋,茎秆上还挂着可疑的黏液。

“我的娘哎!”曾邦旻扑到田埂上,捧起一把枯叶的手直抖,“这、这比王寡妇熬的中药还难看!”

沈青禾闻声从茅屋跑出来,鞋都跑丢了一只。老头儿看到药田惨状,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完蛋喽!明年开春的药材交不上,官府要抓我去打板子啊!”

曾鹤宾赶紧摸出随身罗盘。铜针疯转几圈后,颤巍巍指向东南角。他倒吸一口凉气:“坎位陷落,离火冲宫!这是有人布了'五行逆乱局'!”

“啥局?”曾邦旻凑过来看罗盘,“这指针抖得跟我爹打摆子似的!”

“简单说就是有人故意破坏气场!”曾鹤宾蹲下身抓了把土,泥土居然带着刺骨的凉意,“杨公风水讲究'土为万物母',这土冷得像冰窖,分明是被人埋了阴邪之物!”

沈青禾抹着眼泪插话:“怪不得!最近药田老有怪事——半夜听见刨土声,早晨还看见黑影溜达!”

曾鹤宾眉头拧成麻花。他掏出桃木尺在药田比划,嘴里念念有词:“乾三连,坤六断...寅位有异!”突然跺脚喊道,“拿铁锹来!这底下有东西!”

曾邦旻抄起铁锹就往指定位置挖。才挖三尺深,锹头就撞上硬物。扒开泥土,竟是几块锈迹斑斑的铁片!每块铁片都刻着蜈蚣图案,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要命!是'百足破运钉'!”曾鹤宾声音发颤,“杨公《撼龙经》里记载过,这玩意专破地气!埋上七七四十九天,良田变死地!”

沈青禾吓得直哆嗦:“哪个天杀的干这种缺德事?”

曾鹤宾翻看铁片,突然发现背面沾着红土——和之前在王家窗台发现的一模一样!他脑中闪过曾万山书房那些檀香黄纸,心头警铃大作。

“邦旻哥!”他猛地抓住曾邦旻的胳膊,“你还记得大伯家装修时,运瓷器的伙计说过什么吗?”

曾邦旻眨巴眼:“说...说那些瓷邪性,最好别放卧室?”

“不对!是另一句!”曾鹤宾急得跺脚,“说瓷器要配铁符镇宅!这种红土...只有曾家老宅后山才有!”

三人正说着,药田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曾邦旻举灯笼一照,吓得怪叫:“妈呀!土里有东西在动!”

曾鹤宾定睛看去,只见泥土翻涌,钻出几条腐骨蚯!这些蚯蚓体型肥大,身上布满黑斑,散发刺鼻腐臭。

“穿戴防护!”曾鹤宾想起师父教过的防身术,急忙扯下衣襟蒙住口鼻,“这玩意带煞气,碰了要倒大霉!”

曾邦旻却手贱,拿铁锹戳了戳蚯蚓。虫尸爆开的瞬间,绿色脓液溅到铁片上,发出“滋滋”响声。脓液流过之处,铁片上的蜈蚣图案竟变成暗红色!

“鹤宾!图案在发光!”曾邦旻声音带哭腔,“这、这不会是血咒吧?”

曾鹤宾头皮发麻。杨公风水里确实记载过“以血养煞”的邪术,可那都是禁书里的内容!大伯难道连这种阴毒手段都学会了?

他强作镇定,咬破指尖在铁片上画破煞符。血迹与蜈蚣图案接触的刹那,平地刮起阴风!灯笼忽明忽暗,远处传来似哭似笑的怪声。

沈青禾“扑通”跪地磕头:“山神老爷饶命!小老儿明天就给您烧高香!”

曾邦旻更离谱,居然掏出铜钱摆八卦阵,结果手抖摆错方位。曾鹤宾气得踹他屁股:“兑位摆成艮位!你想引来吊客星吗?”

混乱中,曾鹤宾突然注意到铁片排列形状很眼熟——分明是缩小版的曾家祠堂布局!每块铁片对应一根柱子,而蜈�头正指向祠堂供桌!

难道...祠堂底下还埋着其他东西?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

“邦旻哥!”他揪住还在摆弄铜钱的曾邦旻,“你上次说大伯翻修祠堂时,运走不少泥土?”

曾邦旻点头:“对啊!说是要垫高地基防潮...”

“防个鬼!”曾鹤宾打断他,“杨公风水讲'堂前聚水,宅后藏风'。祠堂本来地势就高,垫什么地基?他分明是趁机做手脚!”

正说着,药田东南角突然塌陷。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洞里隐约可见陶罐一角。

曾鹤宾心跳如鼓。这陶罐的样式...和赵寡妇家火灾现场发现的简直一模一样!

他正要上前查看,曾邦旻突然惨叫:“鹤宾!你后背!”

曾鹤宾反手一摸,抓到张黄纸符咒。符纸上的朱砂咒文,竟与曾万山书房里那叠如出一辙!

什么时候贴上的?谁干的?

他猛回头,只见远处树影晃动,似有人影一闪而过。

月光下,那片符咒渐渐显出血色字迹:

“下一个,轮到你。”

(第十七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