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田宇回到自己在南市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居所——一座闹中取静、价值不菲的独门独户小四合院。这是五年前他以五百万购入,如今市值早已突破千万。院内是新中式装修风格,清雅别致,假山流水,竹影婆娑,与外面的喧嚣繁华形成鲜明对比。他还养了一只忠诚可爱、毛色油亮的中华田园犬,取名胖屯,平日里就在院子里自由撒欢,看家护院一把好手,也是他难得的温情寄托。

田宇先揉了揉热情迎上来的胖屯毛茸茸的脑袋,听着它满足的呜噜声,冷硬的心房似乎柔软了一角。又给它添了些上好的狗粮,看着它欢快地吃起来。随后,他熟练地给胖屯套上牵引绳,准备带它出去遛遛,这是他每天难得的放松时刻。

傍晚的南市市中心,白日的喧嚣渐次沉淀,染上了一层昏黄慵懒的薄暮。华灯初上,勾勒出高楼大厦的轮廓。田宇牵着胖屯,沿着青石板铺就、带着岁月痕迹的胡同慢悠悠地走着,旁边就是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水很浅很清,倒映着两岸的灯火。他们拐进一条相对僻静、两侧是高墙的窄巷,这里连接着几处不常开的后门,行人稀少,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争执声夹杂着女子强作镇定却难掩恐惧的呵斥,顺着微凉的晚风隐约传来。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滚开!我不认识你们!再过来我喊人了!”

胖屯的耳朵警觉地竖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噜声,牵引绳瞬间绷紧了,朝着巷子更深处的阴影方向用力拽去,显示出动物对危险的本能感知。

田宇眉头微蹙。这条巷子他常走,鲜少有事端。他眼神一冷,顺着胖屯的力道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堆着杂物的墙角,眼前景象让他眼神骤然冰冷如刀,周身瞬间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巷子尽头昏暗的路灯下,三个流里流气、穿着花哨紧身T恤的青年呈半包围状,将一个身形单薄的年轻女子死死堵在冰冷的墙角。女子背着一个小斜挎包,一手紧紧护在身前,另一只手攥着手机,似乎想拨号求救,却被其中一个染着刺眼黄毛、叼着烟的小混混伸手粗暴地一把打落在地!

“啪嚓!”

手机屏幕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瞬间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屏幕暗了下去。

“装什么清高小白花?哥几个就想跟你交个朋友,请你去喝一杯,给脸不要脸是吧?”为首的黄毛吐掉嘴里的烟头,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猥琐笑容,伸手就肆无忌惮地去抓女子纤细的手腕,“陪哥哥们玩玩,亏待不了你!”

“滚开!我不认识你们!救命——!”女子声音因极度恐惧而颤抖变调,却还在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强硬,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绝望和强烈的厌恶。昏黄的光线下,田宇清晰地看到了她清秀苍白却难掩惊惶的脸——正是昨晚在幻影碰到的冒失抱住他、叫他“哥”的女孩!蒋楠的妹妹!

“喊?你喊破喉咙看看?这地方鬼才来!”另一个穿着花衬衫的混混狞笑着,伸手想摸女子的脸。

就在花衬衫的手即将碰到女子脸颊的刹那——

“胖屯!”田宇低沉而短促地喝了一声。

“汪!汪汪汪!!”刚才还安静示警的胖屯,得到指令的瞬间,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挣脱了田宇手中虚握的牵引绳,爆发出与它敦实体型不符的迅猛速度,狂吠着直扑向离女子最近的那个花衬衫混混!

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攻击和震耳欲聋的犬吠,把三个小流氓吓得魂飞魄散。花衬衫更是首当其冲,眼看一只龇着牙、气势汹汹的大狗朝自己扑来,吓得怪叫一声,下意识地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艹!哪来的疯狗!”黄毛也吓了一跳,破口大骂,注意力瞬间从女子身上转移。

田宇没有停顿,在胖屯出击的同一时刻,他已大步流星地逼近。他的动作没有夸张的呼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扫过三人。

“干什么呢?”田宇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空气,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压和审视。

黄毛被田宇的气势慑住了一瞬,但随即仗着人多,色厉内荏地梗着脖子:“你他妈谁啊?少管闲事!滚一边去!”

“三个男的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田宇嘴角扯起一丝极冷的弧度,挡在了女生身前。

黄毛还想嘴硬,但看到田宇沉稳如山的气势,以及那只虽然被田宇喝止“胖屯,停!”,却依旧挡在女子身前,喉咙里滚动着威胁低吼、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猛犬,心里不由得发虚。胖屯虽然被叫停,但那份护主的凶悍劲头丝毫未减,口水顺着森白的牙齿滴落,极具威慑力。

被胖屯扑过的花衬衫惊魂未定,另一个混混也明显露怯,悄悄拉了下黄毛的衣角,低声道:“黄哥…这狗…这人看着不好惹…要不…”

黄毛看看眼神冰冷、气场强大的田宇,再看看龇牙低吼、随时可能再次扑上来的胖屯,又瞥了一眼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衡量了一下形势。对方虽然只有一人一狗,但那股子沉静中蕴含的爆发力让他莫名心悸。好汉不吃眼前亏。

“妈的…算你狠!”黄毛悻悻地啐了一口,指着田宇,“小子,有种!你等着!”撂下毫无底气的狠话,他朝两个同伙使了个眼色,“走!”

三人狼狈地转身,互相推搡着,快步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脚步声凌乱而急促。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胖屯警惕的呼噜声和女子劫后余生、压抑不住的急促喘息。

田宇这才将目光完全投向墙角的女子。她显然吓得不轻,身体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如纸,背靠着墙壁,仿佛那是唯一支撑她站立的力量。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没事了。”田宇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他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递还给她。“他们走了。”

蒋一颤抖着接过手机,指尖冰凉。她努力平复呼吸,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田宇。她这才发现,这正是今晚在幻影自己认错的那个人,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本来自己从幻影出来是要回家的,结果接到杨晓丹电话,说是同宿舍的四个姐妹要一起去K歌,然后就拉着她去了市中心的幸福时光K歌,说来也巧,蒋一突然提前两天来了大姨妈,把裤子弄脏了,得回家换衣服,所以就想着穿过这条小路,抄近路回家,没想到突然碰到三个喝醉的小流氓。

“谢…谢谢你…”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后怕的余悸,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还有…谢谢你的狗狗…要不是你们…”她说不下去了,感激和后怕交织在一起。

“举手之劳。今天在幻影的是你吗?”田宇语气平淡,认出来眼前的女生正是今晚在幻影遇到的那个女孩,“需要帮你报警或者联系家人吗?”

“不…不用了。”女子连忙摇头,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我住得不远,自己可以回去。”她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服和背包带。

田宇点点头,没有多问。“这条巷子晚上人少,下次注意安全。胖屯,走了。”他招呼了一声,胖屯立刻摇着尾巴跟上。

“我叫蒋一!”女子看着田宇转身欲走,急忙说道,似乎想记住恩人的名字,“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

田宇脚步微顿,侧过头,昏暗中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田宇。快回去吧。”说完,他不再停留,牵着重新套好牵引绳、恢复温顺模样的胖屯,身影融入巷口的暮色中,很快消失不见。

蒋一握着碎裂的手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田宇消失的方向,剧烈的心跳久久未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