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气性就大,真要为这事计较,他至少要跪一夜祠堂。
幸好,她就要嫁出去了。
以后她再怎么闹,那是沈钧该发愁的事。
瞧着夏禹柏的眼睛,夏禹棠勾起浅笑:“好啊,听说陀夫先生新做了个火油钻戒指,你买来给我。”
听夏禹棠提到这个戒指,夏禹柏眼神躲闪:“这……你平素也不喜这些珠宝,怎么偏偏想要它?”
“怎么?我要不得?”
“当然要的,我妹妹要什么都可以,”夏禹柏摸了下鼻子,“只是那颗火油钻十几卡,你戴着它,翻书都抬不起手了。”
“你管我抬不抬得起手,”夏禹棠直接伸出手,“我就要,不给我,我就告诉父亲你现在在——”
“好好好!”
夏禹柏长叹口气,他拍了下妹妹的掌心,说了句“等着”,便出门去。
只过了三五分钟,他便拿着个丝绒盒子回来,怨气十足地把它放到夏禹棠手心:“给。”
“难怪三哥舍不得,是我不懂事了。”
夏禹棠扬着唇,说着自己不懂事的话,手却利落的把戒指盒丢进了包里。
她随手拿了夏禹柏的大衣自己穿上,边系扣子边说:“我也不好总夺人所好,拿了你的戒指,司机就还给你吧。”
言罢,她径直往戏楼外走,路过司机时,随手抽走了他手里的车钥匙。
“哎?阿棠,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禹棠在门边停下,转身望着夏禹柏,“三哥,少饮些酒吧,”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伤脑子。”
夏禹柏才原地愣了许久,听到外头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才回过神,他一脚踹翻身旁的圆凳:“这样的脾气,结亲与结仇有何差别?”
他扯开衬衫扣子,抬头瞥见司机,问:“你告诉她沈钧在哪了吗?她什么时候去见?”
司机站在门边,一只脚不知何时挪到了门外。
“四小姐没问,也没说过要去见少帅……”
“不找沈钧,她还能找谁?”
“这个……四小姐没说。”
“那她说什么了?”
“四小姐说……说您蠢……”
夏禹棠自己开着车,不过二十分钟,便与另一辆车撞了。
幸而撞得不重,只碰碎了车灯。
“抱歉,是我走神了,修车的费用我会负责。”
夏禹棠下车致歉,不等司机有所反应,一道清丽女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夏禹棠?”
她疑惑转身,看清楚后座上的人后便笑了:“曼殊姐,好巧,居然是你的车。”
沈曼殊推开车门走下车,明明还在飘雪,她仍穿着明艳正红的锦缎旗袍,披着件油光水滑的暗紫色貂裘。她的鞋跟格外细一些,踩在雪里,只瞧得半片鞋印。
“你怎得自己开车?夏家是要破产了吗?”沈曼殊双臂环胸,微偏着头打量夏禹棠。
沈曼殊长相明艳,又最爱打扮,只站在那儿,便显得整条街都黯淡无光。
“司机临时有事,我又有急事要办,便自己开车出来了。”夏禹棠轻快地走到她面前,笑道,“多年未见,曼殊姐还是这般漂亮。”
“你倒是灰头土脸的,居然还穿了件男人衣服……”沈曼殊蹙起细眉,难掩嫌弃,“留洋回来不是该更时髦些吗?你怎么还不如以前?”
夏禹棠仍旧在笑,只说:“整日上课,哪有时间管自己?曼殊姐,你这是要去哪?”
沈曼殊瞥了眼碎裂的车灯,抬眸瞪她:“还能去哪里?坐这样的车出门,是去丢人的吗?”
她出门,连司机的手套都要一尘不染,坐碎了车灯的车出门,对她而言与游街无异。
瞪着始作俑者,沈曼殊越想越气。
偏偏还不能把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