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当傻瓜哄?”
夏禹棠拍了拍她的手背,回身拿过自己的包。
她掏出一把银元,也不数有多少,尽数放到男人的手里。
“四小姐,这……”
“我朋友身子弱,劳烦二位多关照,日后另有重谢。”
夏禹棠没讲「连我一起抓」的蠢话,只脱掉自己的大衣,披在林书瑶的肩头。
“明天我们一道吃午饭。”
她浅浅的笑着。
林书瑶看得心安,点头应下:“好。”
那两个家伙抓着银元,便腾不开手拿手铐,只请林书瑶一道离开。
隔着结了苍白霜花的玻璃,夏禹棠望着林书瑶离开。
待到看不见她,她才付了账单,拿着那张名片快步离开咖啡厅回到车上。
“四小姐,去哪里?”司机问。
“不急。”夏禹棠问,“《醒铎》为什么会被新闻监察处盯上?”
她刚回国,只知晓宏观局势,对这类细节小事尚不能全盘掌握。
不过这时节做报社的总是异常艰难,一个字词有些许疏漏便要被问责。
“《醒铎》前几日刊登了一篇文章,作者叫夜灯,听说是骂沈少帅的。”
夏禹棠了然。
“四小姐,要去找沈少帅吗?您去与少帅说的话,一定……”
劝说的话只讲了一半,他便对上了四小姐沉静的眸子,背了许多遍的话就卡了壳,再也说不出来。
“这么蠢的法子,是我三哥教给你的?”
“四小姐,我……”
“知道我给《醒铎》投钱的人只有三哥,我刚刚回来、母亲刚刚与我说起沈少帅,书瑶便落在了沈家人手里,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夏禹棠的脸上不见怒容,嘴角噙着笑,平铺直叙的说着话,听不出喜怒。
司机却觉得周身发寒。
这感觉只在他偶然一次给先生开车时出现过。
“走吧,去见见我那没用的三哥。”
司机不敢再与她对视,低声应道:“是,四小姐。”
夏禹棠阖眸靠在椅背上,默了半晌,忽然问:“三哥最近买什么稀罕玩意了?”
“这……”司机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听说三公子在陀夫的店里买了枚火油钻戒指。”
“哦。”
夏禹棠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三哥靠不住,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要到一家戏楼去见他。
景明戏院近日风头正盛,戏班初出茅庐的小青衣命好,得了夏三公子的青睐,短短月余便成了香城炙手可热的名角儿,连带着这间濒临破败的戏院也重焕生机。
“阿棠?你怎得来这里了?”
夏禹柏似是刚醒,宿醉的倦容未散,散漫地拖沓着步子走到夏禹棠面前,拿起桌上的茶壶喝了一口,便叉着腿靠坐在桌子上。
夏禹棠厌烦地别过头,不愿看他这粗鄙纨绔样:“我以为三哥是在公司忙着,不曾想竟是醉卧美人膝,忘了你还有个亲妹妹今天回家。”
夏家子女众多,但五个孩子里,只有夏禹柏和夏禹棠一母同胞。
前头二位是先夫人所出,长姐夏令佳早已出嫁,二哥夏禹棣平庸无能;小五夏令仪是二姨太的女儿,比夏禹棠小了两岁。
夏禹柏年幼聪慧,长大却走歪了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顶着总经理的名头,在公司的时间却不及在牌桌的三分之一。
夏禹柏弯腰瞧着妹妹,笑呵呵的不见恼:“生气了?昨晚喝的实在有些多,这样,你喜欢什么,三哥给你买,就当赔罪了可好?”
他打量着夏禹棠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他这亲妹妹在家里最是与众不同,出生时不哭只笑,外头更是霞光千里。父亲喜欢得紧,硬拿儿子的排字给她取名,更是自幼亲自教导,连他都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