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严,夏禹柏新拿了个酒杯,斟了些酒饮了,才说:“阿棠,你的脾气真要改一改,女人就该温柔小意,不然就算你能仰仗家世嫁给沈钧,也逃不开被厌弃的命。”
夏禹棠笑了。
“三嫂那般温柔,怎么不见你赤诚以待?”
“那怎能相提并论?”夏禹柏拧眉,“更何况,我也没把人带回家去。”
“那三嫂还应该谢谢你了?”夏禹棠随手拿了个帕子,边擦手上沾染的酒滴边说,“女人温柔能换来什么我不清楚,但纵观历史,心狠手辣的女人倒是可以称帝为王。”
夏禹柏嗤笑:“你还想当武则天?”
“也可以是维多利亚或叶卡捷琳娜。”
夏禹柏失笑出声,心口淤堵的火气被逗得散尽,他站起来,仍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夏禹棠:“好好,我们阿棠有志向,现在别闹了,三哥在应酬,我让人带你到别处玩。想看电影吗?我让他们换你喜欢的片子。”
“我不是来玩的。”
“那是想三哥了?还是想要什么东西?”
“是父亲要在九点钟之前见到你。”
夏禹棠瞧着夏禹柏迅速褪去血色的脸,笑容愈发明媚,“三哥,我说了,你得跟我走。”
夏禹柏到底不敢与父亲作对,却也用了十分钟与友人作别,并让自己的司机送他的新欢回去。
是以,他们到家时,距离九点钟只差了三分钟。
书房里,夏鹤儒靠坐在躺椅上,指间的烟燃了大半。他沉默凝望夜色,眼中竟莫名有丝迷茫。
鲁叔在旁静静站立,瞧见二人进来,他不动声色瞥向桌上那厚厚一摞文件,而后才悄声退离。
“父亲。”夏禹棠瞥了眼半尺厚的文件,迈步上前,“三哥回来了。”
夏鹤儒并未看两个孩子一眼,仍望着窗外:“阿棠,你觉得我们家传承百年靠的是什么?祖辈积累,或是运气?”
“家规。”
夏禹棠说,“先祖以儒道入世,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家规祖训,虽然我们无法与老祖宗媲美,但修身之时,自当领会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我觉得这便是夏家子孙不会走偏之根本。”
夏鹤儒良久未语,半晌,他转回头看向夏禹棠。
“手怎么伤到了?衣服又为何如此狼狈?”
他语调关怀,却并没有惊讶。
自进书房起便一言未发的夏禹柏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便想开口辩解。
他刚刚张开嘴,就听夏禹棠说:
“走神撞到个侍应生,碰翻了酒,不碍事的。”
夏禹柏暗自松了口气,只作不知道真相。
夏禹棠笑着后退半步:“那父亲与三哥谈,我先回去。”
“不急,你留下。”
夏鹤儒缓缓坐起,朝夏禹棠伸出手。
夏禹棠立即过去扶住父亲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夏鹤儒缓步走到桌前。
他随手捏起一沓文件,翻了两下后,忽然把它们摔到夏禹柏的身上。
厚实的纸张结结实实砸在夏禹柏的脸上,而后跌落地面。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夏鹤儒重复着女儿的话,再看儿子时,眼中的失望愈发浓稠:
“看看你做了什么!公司的总经理,一个月前的工作至今还堆在办公室里,整日整夜混迹在声色场所,养戏子、包戏院、打牌赌钱喝花酒,像个……不,你就是一个纨绔!”
夏禹柏慌了神,顾不得酸胀的鼻子,直挺挺地跪下:“父亲,我错了。”
夏鹤儒盯着他:“我问你,阿棠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夏禹柏飞快抬头瞄了夏禹棠一眼,硬着头皮说,“阿棠不是说了,是她自己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