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僵硬地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他甚至不敢看徐晚的眼睛。
那顿饭，吃得无比沉默。
只有徐晚一个人，在兴高采烈地说话。她回忆着我们去年纪念日的情景，回忆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陈阳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切着牛排。
我注意到，他切牛排的方式，和我一模一样。
是了，徐晚肯定也教过他。
回到家，徐晚拿出了一个蛋糕。
她插上蜡烛，关了灯。
烛光里，她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许个愿吧。”她对陈阳说。
陈阳看着她，没有动。
徐晚就自己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她在许愿。
我好奇地凑过去，想听听她会许什么愿。
我听到她用一种极轻、极虔诚的声音，喃喃自语：
“求求你……让真正的他回来吧……”
“我只要他……我只要林周回来……”
烛光下，陈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睛、对着他许愿、心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的女人，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恨意。
蜡烛，静静地燃烧着。
而我们三个人的世界，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7
压抑累积到极点，只需要一个出口，就会彻底爆发。
那个出口，是我的相框。
我们的结婚照，一直放在主卧的床头柜上。照片里，徐晚笑得像个孩子，整个人都挂在我身上。
自从陈阳来了之后，徐晚每天晚上，都会对着那张照片看很久。然后，再转过头，看看躺在她身边的陈阳。
那种眼神，像是在比对一件赝品和一件真品。
这对陈阳来说，是一种无声的凌-迟。
终于，在一个晚上，他受不了了。
那天，徐晚大概是心情不好，喝了点酒。她抱着陈阳，又开始哭。
“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像他一点？”她捶打着陈阳的胸口，一遍遍地问，“你笑的样子像，说话的样子也像，为什么……为什么我抱着你的时候，感觉还是不对？”
“你到底哪里不像他了？你说啊！”
她像个疯子，彻底失去了理智。
陈阳一直忍着。他任由她捶打，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徐晚指着床头的相框，对他说：“你看看他！你看看他看我的眼神！你学啊！你为什么就学不会！”
陈阳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转过头，看着相框里那个笑得一脸幸福的我。
然后，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过那个相-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和徐晚，都愣住了。
这是陈阳第一次，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抗。
地上一片狼藉。我和徐晚的笑脸，在破碎的玻璃下，被分割得支离破碎。
徐晚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然后，她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的陈阳。
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陌生。
“你……”她开口，声音都在发抖，“你做了什么？”
陈阳看着她，眼睛里，是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和痛苦。
“我受够了！”他低吼道，“我不是他！我叫陈阳！我不叫林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