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重担压肩
祖父的病榻前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
我小心翼翼地吹凉勺里的药,递到祖父唇边。他勉强喝了一口,就摇头表示不想再喝。
"芷儿,"祖父的声音虚弱但清晰,"铺子的账本...在左边抽屉里。"
我咬着下唇,轻轻点头:"您先养病,铺子的事我会处理。"
祖父浑浊的眼睛望着我,满是担忧:"你还年轻,不该..."
"我已经十八了,"我打断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您忘了吗?去年生辰时您还说,是时候让我独当一面了。"
祖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他说的"独当一面"绝不是指在这种绝境下独自扛起整个家业。
喂祖父喝完药,我轻轻带上房门,走到前厅的柜台后。打开抽屉,那本深蓝色的账本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等待已久。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它。
苏家香铺的财务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由于准备春日宴,我们前期投入了大量资金培育雪影兰和其他珍贵花卉,如今全部打了水漂。更棘手的是,已有几家大客户预付了订金,若不能按时交货,按照合同需要支付三倍违约金。
我粗略算了一下,那笔钱足够买下整条街的铺面。
指尖冰凉,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怎么办?就算变卖所有家产,恐怕也凑不齐这笔违约金。
"叮铃——"门铃响起,我慌忙合上账本,抬头换上营业式的微笑。
进来的是赵婉儿本人。她穿着一件绣着精致花纹的玫红色旗袍,外罩雪白的狐皮坎肩,与我这身素净的棉布衣裙形成鲜明对比。
"苏妹妹,听说苏老先生病了,特地来看看。"赵婉儿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店内,似乎在评估损失程度。
"有劳赵小姐挂心,祖父只是偶感风寒,休养几日便好。"我平静地回答,顺手将账本塞回抽屉。
赵婉儿笑了笑,自顾自在店里转悠起来,手指划过货架上的香品:"真是可惜了这些好东西。听说你家的花田全军覆没了?那今年的春日宴..."
"苏家自有打算。"我打断她,不想在她面前露怯。
"哦?"赵婉儿挑眉,终于道出来意,"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帮苏妹妹一把。我们赵家香坊愿意出高价收购苏家的调香秘方,价格好商量。或者..."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看似友善的笑容:"你把那块花田转让给我,违约金的事,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
我心底一沉。果然,她是来趁火打劫的。苏家的秘方和花田是祖传基业,绝不能在我手上丢失。
"多谢赵小姐好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惊人,"但苏家还没有到需要变卖祖产的地步。"
赵婉儿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苏妹妹何必逞强呢?现在的苏家香铺,还有什么资本翻身?"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要还有一个人在,苏家香铺就不会倒。"
我们对视片刻,赵婉儿终于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她转身离去,门铃因为用力过猛而发出刺耳的响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才允许自己瘫坐在椅子上,手心全是冷汗。
"说得不错。"一个温润的男声从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