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书”一封接一封地送达。

第三封,在一个偏远的气象站旧址:“第三封。低温让思念凝固得更为坚固。”

第四封,在一艘废弃的远洋渔船的冷冻舱里:“第四封。在深海的压力中,爱意密度惊人。”

……

每一处“真迹坐标”,都指向一个埃利斯年轻时曾短暂停留、无人知晓的地点,伴随着一件他早年遗失或声称丢弃、却被警方认定为受害者物品的“真迹”。每一具尸体的出现,都精准地踩在专案组刚刚触及某条微小线索的节点上,然后将其残忍掐断,像是在戏耍,又像是在……引导。

引导我们走向一个他预设的终点。

媒体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死神归来?”“跨越十年的杀戮游戏!”“遗孀的DNA谜团!”骇人听闻的标题铺天盖地,我成了风暴眼,被舆论撕扯。公众的恐惧和猜疑达到了顶点。

压力之下,专案组负责人,一个名叫戴维斯的冷峻男人,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调出了当年埃利斯死刑的全部流程记录和监控录像,甚至找到了当时行刑的法医和狱警进行询问。

在一个深夜,戴维斯把我叫到临时指挥中心,屏幕上定格着死刑执行前的监控画面。埃利斯被固定在床上,镜头下的侧脸异常平静。

“索恩女士,”戴维斯的声音沙哑,眼窝深陷,“我们复查了所有流程,没有问题。药物剂量准确,心跳呼吸停止确认,死亡证明签署……一切合规。”

我的心沉向谷底。

“但是,”他话锋一转,指向屏幕上埃利斯的手臂,“注意看针孔位置和周围皮肤的细微变化。还有,这是行刑后囚 body 转移时的短暂闭路电视画面,角度很偏,原本被认为没有价值……”

另一段模糊的录像播放:两个穿着狱警制服的人推着担架车经过一条空旷的走廊,车轮似乎被地面缝隙颠簸了一下,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手臂滑落出来,晃动了一下。

戴维斯将画面逐帧放大、锐化。那只苍白的手腕上,针孔周围似乎有一圈极淡的、不自然的色沉,像是……某种延迟性过敏或特殊药剂反应?

“我们咨询了少数顶尖的麻醉学和病理学专家,”戴维斯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什么听见,“有一种极其冷门、理论上存在的假死药剂,配合特定的生理节律控制和后续唤醒程序……能做到这种效果。成功率极低,风险巨大,但……并非绝对不可能。”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盯住我:“如果他真的用某种方法做到了……如果那天他根本没有死……那么,莉娜女士,他现在在哪里?这十年,他在哪里?那个执行者,是谁?”

我浑身冰冷,无法呼吸。

“还有,”戴维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模糊放大到极致的截图,是那只滑落的手腕内侧,一个极其细微的、平时绝对无法注意到的点状疤痕,“这个位置,这个形态……很像某种长期皮下植入物被取出后留下的痕迹。”

假死?植入物?

埃利斯早年混迹的马戏团……以表演各种惊险诡异的节目闻名,包括“复活”、“承受极端痛苦”的噱头。他本人也一直对生理极限、药物和人体奥秘有着偏执的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