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荒谬和恐惧攫住了我,世界疯狂旋转、崩塌。我不是正义的执行者,我只是他庞大、扭曲、延续到死亡之后的阴谋中,一颗早已被摆布的棋子?他甚至算计到了我的举报,我的证据,我的……在场证明?
那他此刻在哪?幽灵?亡灵?还是从未真正离开?
“立刻……立刻联系指挥部!增派人手!搜查红星铸造厂熔炉区!快!”莫雷蒂率先反应过来,对着对讲机低吼,声音因惊骇而变调。
警员慌乱地跑出去联系。
我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盯着地上那本摊开的笔记本,埃利斯的字迹像无数扭曲的蛆虫,爬进我的眼睛,啃噬我的大脑。
他骗了所有人。骗了法庭,骗了警察,骗了……我。
而这场以死亡为序幕、横跨十年的杀戮戏剧,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二具尸体,在笔记本指示的“红星”铸造厂三号熔炉的裂缝深处被找到。
同样的强迫姿势,同样敞开的胸腔,同样缺失的肋骨——这次是第五根。同样极致的残忍与那种令人作呕的、艺术般的精确。
死亡时间判定,就在我们发现笔记本、警方大规模搜索铸造厂的前一天。凶手像一个幽灵,精准地预判了我们的每一步,在眼皮底下完成又一次“献祭”。
现场同样干净得令人绝望。只在受害者紧握的、僵直的手心里,发现了第二张卷起的纸条。
打印的字迹,来自地狱的通讯:
“第二封。分离是为了更永恒的贴合。”
背面,是另一个“赝品编号”和另一个“真迹坐标”。指向另一个遥远的、我从未听说过的地方。
调查方向被彻底颠覆。所有焦点从黑岩镇转移回我和埃利斯的过去。高层震动,一支由资深警探和心理学家组成的专案组接管了案件,我被严格地“保护”起来,实质上近乎软禁。无数问题像子弹一样射向我。
“你们婚姻的真实情况!”“他是否暗示过假死或同伙?”“你当年提交的证据,到底从哪里找到的?过程!每一个细节!”
我承受着轰炸,精神在崩溃的边缘摇晃。我知道他们眼中的怀疑:我是共犯?是精神分裂?还是这一切是我自己策划的、某种病态的纪念?否则,如何解释我的DNA一次次出现在只有“埃利斯”知道的杀戮现场?
唯一支撑我的,是那个笔记本。技术分析确认,笔记本纸张和墨水的生产时间,远超十年,甚至有些材料是二十年前的产物。上面的字迹,经数位顶尖专家比对,确凿无疑属于埃利斯·索恩。那页女孩的照片,经过图像增强处理,在项链的金属扣环上,提取到了一枚极其模糊、但能与当年案卷记录匹配的指纹——属于埃利斯。
他在十年前,甚至更早,就布下了这个局。
他是怎么做到的?谁在替他执行?那个执行者,为何能如此完美复刻他的一切?又为何要留下我的DNA?
恐惧和巨大的疑问吞噬着我。专案组围绕埃利斯的生平展开了地毯式搜查。他幼年辗转多个福利院,少年时期跟随一个旅行马戏团学艺,背景复杂得像一团迷雾。调查陷入了泥沼,那个执行者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没有身份,没有过往,只有不断更新的、来自埃利斯的“预言”和不断出现的、标注着“真迹”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