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贺时鸣和江知礼身上。

江知礼的病情越来越重,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

每一次,我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刀尖上走了一遭。

而贺时鸣,他就像一只蛰伏的猛兽,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我。

他什么都不问,不问我为什么要吻他,也不问我为什么要逼他捐心脏。

他只是看着,看着我每天强作镇定地照顾他,看着我每次接到医院电话时瞬间煞白的脸。

他在享受这个过程。

享受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天下午,我刚喂他吃完东西,手机就响了。

是江知礼的主治医生。

我走到窗边接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林女士,江知礼的情况很不好,出现了严重的心衰,必须马上手术。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隔壁市的医院有一个潜在的匹配心源,但是……」

医生的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但是什么?」

「但是那个心源的家属,突然反悔了,他们要价……一千万。」

一千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瞬间压得我喘不过气。

江家只是个普通的中产家庭,这些年为了给知礼治病,早已掏空了家底,哪里还拿得出一千万。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连手机都快握不住。

「我……我知道了,医生,请你们无论如何,先稳住知礼的病情,钱……我来想办法。」

我挂了电话,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窗,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怎么办?

去哪里弄一千万?

就在我濒临绝望时,身后传来贺时鸣沙哑的声音。

「一千万,对你来说很难?」

我猛地回头。

他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靠在床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听到了。

他什么都听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重新走到他面前。

「是很难。」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但就算去卖血,我也会凑齐。」

「卖血?」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江夫人,你把自己从头到脚卖一遍,值一千万吗?」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但我不能动怒。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贺时蒙,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是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

他脸上的嘲讽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森然的冷意。

「我想怎么样?」他缓缓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朝我伸出手,「扶我起来。」

我依言扶着他,他很高,即使只是站着,也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声音幽幽传来。

「你儿子需要心脏,而我的心脏,恰好是唯一完美匹配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终于要摊牌了。

「你吻我的那天,我就在想,一个为了儿子可以逼死女婿的母亲,怎么会突然做出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