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
沈溪缓缓摊开手掌，看着自己苍白掌心中，那几不可见的、细微的灵气流动。它们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体内那五件早已与她神魂相连、即便远隔千里亦能遥相呼应的——阵眼。
五脏虽失，联系未断。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一片虚无。在那里，五道微光隐隐闪烁，对应着心、肝、脾、肺、肾，它们并未真正消失，只是以另一种形态，在遥远的地方，构筑着一个只属于她的、残缺却潜力无限的阵。
“快了……”她无声地呓语，“就快……能动了。”
又一阵寒风卷入，带着几片雪花。
下雪了。
沈溪裹紧那床破被，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生存，成了眼下唯一且最艰难的任务。这具破烂身体，需要药，需要食物，需要灵气——哪怕是最微末的。
她挣扎着爬起身，拄着一根随手捡来的木棍，一步一挪地走出破庙。
庙外是一片荒林，不远处有一座凡人与低阶修士混居的小镇。她需要去那里，用她仅剩的、从废弃丹炉旁捡来的几块下品灵石碎渣，换些最低等的辟谷丹，或者能稍微缓解脏腑剧痛的草药。
小镇街道还算热闹，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但沈溪的出现，就像一滴油掉进了水里，引起了短暂的隔离和侧目。
她太狼狈了，气息微弱，面色惨白，身上还带着伤病的秽气。行人下意识地避开她，摊主看到她，眼神也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去去去，别挡着生意！”一个卖符纸的壮汉不耐烦地挥手。
沈溪沉默地退开，走到一个角落的草药摊前，摊主是个头发花白、修为只有炼气二层的老者。
“老丈，这些……怎么换？”她摊开手心，是五块指甲盖大小、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石碎渣。
老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灵石”，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叹了口气，从摊子底下摸索出几株干枯发黄、几乎没什么药性的止血草和宁神叶：“拿去吧，丫头。”
沈溪接过，低声道了句谢，声音沙哑。
就在她转身欲走时，旁边酒楼里传出几个年轻修士的高谈阔论，声音透过窗户清晰地传来。
“听说了吗？白月仙子昨日出关了！据说因祸得福，不仅伤势尽复，那新换上的仙骨更是与她完美契合，修为一日千里，直逼金丹中期！”
“当真？不愧是玉霄宗百年不遇的天才！”
“仙子仁善，前日还亲自下山，指点我等外门弟子剑诀呢！”
“啧，当初那个提供仙骨的散修，也算是积了德了……”
“积德？听说那散修命薄，承受不住仙缘，早就不知所踪，怕是……”
后面的话，淹没在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中。
沈溪握着那几株枯草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仙缘？命薄？
她低下头，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讥诮。
她咳了两声，喉头涌上新的腥甜，被她强行咽了回去。拖着沉重的步子，她离开了小镇，回到了那座冰冷的破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