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云莺，不说话。
院子里，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云莺才挤出一个笑。
“底子不错。就是野路子出身，匠气太重，上不得台面。”
她嘴上贬低着，眼神却出卖了她。
那里面，是藏不住的嫉妒。
她挥挥手，像赶一只苍蝇。
“行了，带下去吧。先从劈柴洗衣做起，磨磨性子。”
刘嬷嬷赶紧应声，拉着我走了。
走远了，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淬了毒一样的目光。
晚上，我躺在硬邦邦的通铺上，睡不着。
脚趾被鞋子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但我心里很平静。
我知道，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云莺不会放过我。
在这个地方，想活下去，光会跳舞，还远远不够。
2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每天劈柴，洗衣，打扫院子。
手上的皮磨掉了一层又一层，结了厚厚的茧。
刘嬷嬷偶尔会偷偷塞给我一点治伤的药膏。
“忍着点。”她说，“云莺现在风头正盛，别跟她硬碰硬。”
我点头，把药膏收好。
我很少说话，只是埋头干活。
但我的眼睛和耳朵，从来没有闲着。
我看着教坊司里的人来来往往。
谁和谁结了怨，谁又巴结上了哪个管事。
这些关系，比舞步还复杂。
云'莺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不用干活，只负责练舞。
有时候，她会故意在我面前跳新学的舞。
舞姿很美，但缺了点东西。
缺了魂。
她跳舞的时候，总喜欢盯着我看。
眼神里带着炫耀和挑衅。
我每次都只是平静地看着，然后继续扫我的地。
我的沉默，让她更恼火。
转机来得很快。
还有一个月，是当今太后的六十寿辰。
宫里下了旨，要教坊司排一出最盛大的献寿舞。
领舞的人，能得到天大的赏赐。
整个教坊司都沸腾了。
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
云莺更是势在必得。
选拔那天，管事的李公公亲自来了。
他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眼神却很毒。
舞姬们一个个上去跳。
有的紧张得忘了动作，有的用力过猛，反而显得可笑。
云莺是压轴出场的。
她跳的是《霓裳羽衣舞》，华丽繁复。
看得出来，她下了苦功。
一曲跳完，博得满堂彩。
她得意地看着李公公，等着他点头。
李公公却没说话，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
他眼皮一抬，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了角落里的我身上。
“那个劈柴的，”他开口，声音不辨喜怒，“你也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云..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放下手里的扫帚，走了出去。
身上还穿着粗布衣服，灰头土脸。
我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李公公行了个礼，然后开始跳。
我跳的，还是那支《惊鸿》。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这一个月的粗活，让我的身体里沉淀了更多的力量。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股子韧劲。
像是石头缝里长出来的小草，看着柔弱，却怎么也折不断。
我跳得很投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