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手为我披上贵妃华服,赐我山河同春琉璃灯。
却在梦里唤着嫡姐的名字,说我这颗棋子快没用了。
我笑着替他打理国库,将真金白银换成镀银的石头。
在他最志得意满时,我砸碎那盏琉璃灯。
「陛下,你的山河,同你的爱情一样,一文不值。」
1
上元节,宫宴。
我坐在新帝萧弈身边,是满朝文武叩拜的对象,是后宫所有女人艳羡的靶子。
我是慕雪辞,前朝权臣最不起眼的庶女,如今是新朝唯一的贵妃。
萧弈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剥开一瓣蜜柑,递到我唇边。
「尝尝,南边新贡的。」
他嗓音温存,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我垂下眼,顺从地张口。
甜腻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心头却冷得像冰。
宴席将散,内侍捧上头彩——一盏「山河同春」八角琉璃灯。
灯身流光,巧夺天工。
萧弈握住我的手,高声宣告:「此灯,赐予长信宫。」
长信宫,我的寝宫。
满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恭维。
「陛下圣明!贵妃娘娘仁德!」
我恰到好处地露出受宠若惊的羞怯,软软依偎在他身侧。
演好他最需要的那只温顺羔羊。
没人知道,这泼天的恩宠之下,是怎样一个冰冷的杀局。
2
夜宴散去,萧弈留宿长信宫。
他没碰我,只坐在案前批折子,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雪辞,夜深了,你先睡。」他头也不抬,声音里有种压不住的烦躁。
我应了声好,自己卸了钗环,躺在内殿床上,却半分睡意也无。
腹中一阵绞痛,是白天贪吃了冰酪。
我起身,想去外殿倒杯热水。
月光从窗格透进来,正落在萧弈身上。他不知何时竟趴在书案上睡着了,身上还穿着那件单薄的龙袍。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一旁的锦被,想给他盖上。
指尖刚要碰到他,两句含糊的梦话钻进我耳朵。
「云舟,再等等,等我拔了旧党。这天下,就是我们安稳的家……」
「慕家的兵权,国库的账,雪辞这颗棋子,快没用了。」
3
我僵在原地。
手里的锦被滑下去,砸在地毯上,闷闷一声。
云舟。
我嫡姐,慕云舟。
那个从小处处压我一头,视我为脚下烂泥的京城第一才女。
原来他心里的人,是她。
我一直以为,他娶我,是为了拉拢我父亲手握兵权的那些旧部。
我从没想过,在他眼里,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一颗棋子。
一颗用完就要丢掉的棋子。
我浑身发冷,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臂弯下压着的一角密奏上。
奏折封皮上没有名字,只用朱砂画了一朵小小的云。
我嫡姐最喜欢的花样。
心脏擂鼓般狂跳,一种灭顶的恐惧攥住了我。
我伸出手,发着抖,一点,一点,将那要命的纸,从他臂弯下抽了出来。
4.
展开密奏的瞬间,我忘了呼吸。
字迹娟秀,计策却淬了毒,是我嫡姐的手笔。
她以局外人的身份,给萧弈剖析,如何用我这颗「魏国公庶女」的棋子,稳住以北境将军沈不言为首的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