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最后,是一条毒计。
三个月后,春蒐大典,以「旧党图谋不轨」为名,将沈不言等一众手握重兵的将领骗进京城,一网打尽。
届时,作为「逆党家眷」的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被废,打入冷宫。
而她,我那高高在上的嫡姐,便能清清白白地入主中宫,做她的皇后。
密奏末尾,还附了张小像。
画的是我的侧脸。
旁边一行朱批小字:「此女肖其母,善算学,可令其协理内帑,以窥魏氏旧财,待功成,一并清算。」
他不仅要我慕氏一族死,还要榨干我身上最后一滴油。
我母亲是商贾之女,我从小跟她学算账,确实有些天赋。
这件事,除了慕家最核心的几个人,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是慕云舟告诉他的。
他们要用我,挖出以前朝我父亲为首的那些世家,藏匿起来的庞大财富。
5.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
长信宫内外,全是萧弈的眼睛。
密奏不能带走,更不能毁。
我死死记下上面的每一个字,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住发疯的手,将它分毫不差地塞回原处。
做完这一切,我退回内殿,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牙齿咯咯作响,血液都像冻住了。
我忽然想起母亲临死前交给我的一个紫檀木匣。
匣子里,是一本无人能解的密码账本。
母亲说:「雪辞,这是我们母女安身立命的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母亲铺子里的一些账。
现在看来,不是。
我看着外殿那个睡梦中依然冷峻的男人,暗暗咬碎了牙。
好一个萧弈,好一个慕云舟。
你们给我布下天罗地网。
那我就让这万里江山,都给我母女陪葬!
6.
我一夜没合眼。
天刚亮,萧弈就醒了。
他看见我惨白的脸和眼下的青黑,皱了皱眉。
「怎么了?没睡好?」他伸手探我的额头,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我忍住胃里的恶心,挤出一个虚弱的笑:「许是夜里着了凉。」
「是朕的疏忽。」他立刻叫太医,对我嘘寒问暖,那份关切,真实得让我心头发寒。
他越是深情,我越是清醒。
他关心的,不是慕雪辞,是这具能为他安抚旧部、挖掘财富的「有用之身」。
送走太医,我主动开了口。
「陛下,臣妾近来无趣。听闻前朝贤妃,有协理六宫、掌管内帑之责。臣妾不才,也想为陛下分担些辛劳。」
我低着头,声音怯怯的,像个深闺女子无聊时的一时兴起。
7.
萧弈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他眼里闪过一丝藏不住的惊喜和算计。
他要的就是这个。
我主动送上门,正中他下怀。
他扶起我,故作动容地叹气:「雪辞,你有这份心,朕很高兴。只是内帑账目繁杂,朕怕累着你。」
「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我继续演那个为爱痴狂的蠢女人。
「好,好!」萧弈大笑,「既然爱妃有心,朕便允了。朕派李德全从旁帮你。」
李德全,他的心腹大太监。
协助是假,监视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