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被捆在白门楼的立柱上时，下巴还沾着曹操帐中酒的残渍。
他抬头瞪着曹操，铁链在腕间磨出红痕，声音像淬了火的刀：“曹阿瞒，要杀便杀，啰嗦什么？”
曹操摸着胡须笑：“温侯英勇，我本想留你，但玄德说你反复无常……”
刘备站在旁边，垂着眼睛不说话。吕布盯着他，突然笑了，笑声像破了的战鼓：“大耳贼，你忘了辕门射戟时我救你？”
刘备抬头，目光冷得像冬天的剑：“温侯杀丁原、诛董卓，我不敢留。”
吕布的脸一下子涨红，他想挣扎，却被士兵按住肩膀。
这时，他突然摸到怀里的一张纸——是三个月前在濮阳城外遇到的那个道长塞给他的。
当时，自己正在行走之时，这路边一名道长叫住，这名道长穿青布道袍，头发白得像雪，说：“你有一劫，此符可救你一命，但需付出代价。”
这张符纸便是替身符，替身符需以桃木为笔、朱砂为墨，在黄表纸上绘制北斗七星与八卦方位，辅以“三魂七魄“讳字。
制作时须择甲子日寅时，法师沐浴斋戒后登坛作法，念诵法词。
青布道袍道长递给吕布的这道符，属于“急难替身符“，需融入受符者的头发或指甲，以精血为引。
道长当时在濮阳城外采集了吕布战盔上的红缨，拌合雄鸡血绘制，符心暗藏“替身代死“的秘讳。
这种符法认为人在危急时刻可通过符咒将部分元神寄托于替身上，实现形神分离。
“代价是什么？”当时吕布问。
道长摇头：“到时便知。”
现在，吕布盯着曹操手里的剑，突然想起那个道长的话。
他趁士兵不注意，悄悄把符纸塞进嘴里。符纸是用黄表纸画的，上面有朱砂画的符，带着一股草药的苦味。
他咬下去，齿尖刺破符纸的瞬间，一股辛辣的液体从符纸里流出来，像烧红的铁水灌进喉咙。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胸口传来一阵灼烧感，像被火烤着一样，眼前一黑。
等他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房梁上。下面的“自己”还被捆在立柱上，脖子上架着刀。曹操的声音传来：“斩了！”
刀光闪过，“吕布”的人头滚落在地。
士兵们欢呼起来，曹操走过去，踢了踢人头，笑着说：“温侯，你也有今天。”
吕布趴在房梁上，看着下面的场景，浑身发抖。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伤口，但胸口的灼烧感还在，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撕咬。
他想起道长的话，“代价”——现在他知道了，是失去一部分元气。他觉得浑身无力，像被抽走了骨头，只能紧紧抓住房梁，不让自己掉下去。
直到深夜，士兵们都散了，吕布才从房梁上爬下来。他摸着“自己”的人头，手指沾了血，却不是自己的。
他突然呕吐起来，吐出来的东西带着符纸的碎片，还有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他扶着立柱站起来，腿软得像棉花，只能扶着墙慢慢走。
外面的月亮很圆，像一面镜子。吕布沿着城墙根走，路过自己的赤兔马——马还拴在柱子上，见到他，突然嘶鸣起来。
吕布走过去，摸了摸马的脖子，马用脸蹭他的手，眼里全是泪。
他想起貂蝉，想起她坐在赤兔马上的样子，想起她用手帕擦他脸上的血，说：“奉先，我们以后找个地方，种点田，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