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二年秋,下邳城的天破了。
那日吕布刚从白门楼练完戟,赤兔马拴在廊下啃草,它金红色的鬃毛在秋风里微微颤动,蹄子偶尔刨一下地面,带起几片枯叶。
吕布光着膀子坐在青石台阶上擦汗,古铜色的脊背肌肉虬结,水珠顺着刀削般的下颌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湿痕。
忽然听见街上有人喊:“天上有妖云!”他猛地抬头,只见西北方的天空像被顽童撕开的锦缎,一团紫雾正从裂口里翻涌而出
——那紫色并非人间所有,深如陈年葡萄酿,浅似初凝的龙胆紫,边缘却燃着青白色的电芒,时而如蛇信般吐动,时而如蛛网般蔓延。
紫雾飘移的速度极快,所过之处,原本湛蓝的天空竟像被墨汁浸染般暗沉下来,风里裹着股奇异的焦味,混杂着硫磺与金属锈蚀的气息,刺得人鼻腔发痒。
赤兔猛地竖起耳朵,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喷出两道白气,发出一声焦躁的嘶鸣,缰绳被绷得咯咯作响。
“什么妖物,敢在我吕奉先地盘撒野?”吕布霍然起身,方天画戟“哐当”一声撞在石阶上,震得檐角铜铃乱响。他三步并作两步抄起戟杆,赤兔早已心有灵犀,前蹄腾空人立而起,马鞍自动滑到他身下。
吕布翻身上马,腰间兽皮带勒得紧实,玄色披风在身后张开如墨蝶振翅。“驾!”赤兔得了指令,四蹄蹬地,马蹄铁与青石板碰撞出火星,像团流动的火焰冲出府门。
街上百姓乱作一团,挑着菜担的汉子扔了担子往巷子里钻,抱着孩子的妇人跪在地上磕头,香案上的供品被撞翻,苹果滚得满地都是。
吕布却勒住马缰,赤兔人立而起,前蹄悬在半空,他眯起丹凤眼死死盯着那团紫雾——不对,那不是自然形成的云,雾团中心隐约可见一个菱形轮廓,表面流转着金属光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坠,带起的风声尖锐如鬼哭,刮得人脸生疼。
“轰!”
城西二十里的卧牛山炸了。那声响并非寻常雷鸣,而是沉闷的、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钝响,地面先是轻微震颤,随即剧烈摇晃,吕布脚下的青石板竟裂开细密的纹路。
泥土碎石被掀飞到百丈高空,形成一朵灰褐色的蘑菇云,遮天蔽日,连太阳都成了朦胧的光晕。
赤兔烦躁地原地打转,吕布紧夹马腹,铁蹄踏过之处,尘土飞扬。
等他赶到山脚下时,原本炊烟袅袅的杏花村已化作一片焦土:土坯墙被冲击波夷为平地,几间草房的木梁烧得焦黑,歪斜地搭在残垣上,
村民的尸体挂在歪倒的树干上,有的眼珠凸出,有的嘴巴大张,鲜血顺着树干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溪流,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赤兔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后退半步,吕布却捏紧戟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生平最恨别人动他的子民,哪怕是素未谋面的村民,此刻胸中怒火如岩浆般翻涌。
泥土碎石飞起来有百丈高,烟尘遮天蔽日,吕布催动赤兔,往那边赶。等他到的时候,山脚下的村庄已经成了废墟,几间草房被压成碎片,
村民的尸体挂在歪倒的树干上,血流得满地都是。赤兔打了个响鼻,吕布捏紧戟杆,指节发白——他生平最恨别人动他的人,哪怕是个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