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轻轻起身,披上外衣,走到窗边。

影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递给我一张纸条,然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我借着月光展开纸条。上面简单写着:三皇子近日频繁接触兵部侍郎。矿脉图已有线索。

我把纸条凑到烛火前烧掉。灰烬落在香炉里,瞬间消失不见。

回到床上时,李泽勋翻了个身,但并没有醒。

我躺在他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这条路还很长。但我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老皇帝在一个冬夜悄无声息地驾崩了,皇权更迭的钟声响彻宫闱。

李泽勋黄袍加身,坐在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上,接受百官山呼万岁。

我身着凤袍,立于他身侧,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接受命妇朝拜。

底下是黑压压的人头,恭敬的姿态,唯有我知道,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下,暗流早已开始涌动。

登基的喜庆气氛还没暖热冰冷的宫墙,麻烦便像秋雨般连绵而至。

首先是国库。户部呈上的奏报几乎是指着皇帝的鼻子说国库空虚,各地要钱的折子雪片似的飞来。

李泽勋在御书房里发了好几次火,砸了几个前朝的贡品花瓶,依旧无计可施。

几乎同时,林婉儿,如今尊贵的林贵妃,开始走背运。

今日是她寝殿窗棂夜里莫名作响,明日是她豢养的爱犬食欲不振,后日又是她行走宫道时差点被突然松脱的幔帐砸到。

虽未伤及性命,但也足够她心惊胆战,原本娇艳的脸蛋失了血色,眼底总带着惊惶。

这日清晨请安时,她眼下乌青更重了些,捧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

“贵妃妹妹这是怎么了?”我端坐上位,语气温和关切,“可是昨夜没歇息好?本宫瞧着你气色不佳。”

林婉儿勉强笑了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劳娘娘挂心,许是……许是近日天象有异,夜里总睡不踏实。”

坐在下首的德妃快人快语:“贵妃姐姐莫不是冲撞了什么?听说冷宫那边近来也不太平。” 林婉儿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我。

我轻轻吹开茶沫,慢条斯理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妹妹还是让太医院开些安神的方子为好,或许是思虑过甚了。”

她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前朝的窘迫和后宫的不宁,像两根绳索,慢慢绞紧了李泽勋的耐心。

终于,在又一次接到边关军饷筹措不利的急报后,他爆发了。

他径直闯入我的坤宁宫,挥手屏退了所有宫人。

“皇后!”他盯着我,目光锐利得像要剥开我的皮肉,

“你跟朕说实话,盐税改制,漕运章程,为何每次朕刚在御书房议定,三皇兄那边就能未卜先知?还有婉儿宫里的那些怪事,当真与你毫无干系?”

我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与受伤,眼眶迅速泛红:

“陛下……您是在怀疑臣妾?” 我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臣妾执掌凤印,打理六宫,每日案头堆积的宫务账目尚且看不过来,何来闲暇去过问前朝机密?三皇子殿下在朝中根基深厚,门生故旧遍布,陛下为何不去查问他们,反倒来疑心臣妾这个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