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在苏晚晚紧缩的瞳孔倒影中，成千上万的丧尸，如同潮水般谦卑地俯下身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发出了整齐划一的、表示绝对臣服的呜咽。
阿净转过身，抬手，轻轻擦去苏晚晚脸颊溅上的血点。他那双琉璃般的眼瞳，此刻深邃得如同星空，里面清晰地映照出她彻底呆滞的面容。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苏晚晚无比熟悉、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的、带着依赖和纯净的笑容。
“我的主人。”
2
他指尖冰凉，触到苏晚晚温热的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广场上寂静无声，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成千上万的丧尸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如同最忠诚的臣民。
苏晚晚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还是那样精致的五官，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可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脆弱和依赖，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种...近乎神祇的漠然。
"你..."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握着钢管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认知被彻底颠覆的眩晕。
阿净——或者说，这个她以为是阿净的存在——轻轻握住了她发抖的手。他的动作依然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怕。"他说，声音低沉悦耳，与从前那软糯的音调判若两人，"他们不会伤害你。"
苏晚晚猛地抽回手，踉跄着后退一步，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撕裂般疼痛。但她顾不上了。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被欺骗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环视四周。随着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俯首的丧尸发出更加谦卑的呜咽，几乎要贴到地面上。
"如你所见，"他转回视线，目光落在苏晚晚脸上，"我是他们的...源头。"
源头。
这个词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晚晚的心上。她想起这三年来见过的所有惨状，那些被撕碎的同伴，那些在绝望中变成行尸走肉的人类，那些她为了保护身后这个人而亲手斩杀的丧尸...
而现在，这个她倾尽所有去保护的人，竟然是这一切的——
"不..."她摇着头，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
他向前一步，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苏晚晚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躲开，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受伤。
这个反应似乎刺痛了他。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快到苏晚晚几乎以为是错觉。
"晚晚，"他轻声唤着她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苏晚晚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要装成那个样子？看我像个傻子一样保护你，很有趣吗？"
她想起那些夜晚，他蜷缩在她身边，因为雷声而瑟瑟发抖；想起她省下食物给他，自己饿得头晕眼花；想起她为了他从其他幸存者手中抢夺物资，差点丢掉性命...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不是欺骗。"他摇头，那双琉璃般的眼瞳里终于浮现出一丝类似于人类的情感，"我需要一个...安全的观察点。而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