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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你别不知好歹！悠悠不就是吃了点花生吗？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矫情！”
抢救室的红灯刺得我眼睛生疼，可我妈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子，在我心上反复地捅。
我的女儿悠悠，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就因为我妈，在给她做的辅食里，偷偷加了花生酱。
我浑身发抖，血液像是冻住了，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花生过敏！重度过敏！医生说过的，一口都不能吃！”
“过敏？我看就是你们城里人惯出来的毛病！”我妈不屑地撇嘴，声音尖利地划破走廊的寂静，“我们那时候，地瓜干都能当饭吃，哪有这么多讲究？我看她就是欠练！多吃几次，脱敏了，不就好了？”
脱敏？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我都是为你好”的脸，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悠悠从查出过敏那天起，我就千叮咛万嘱咐，家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花生。
可我妈，我的亲生母亲，却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她来家里的第一个星期，悠悠就因为误食了她藏在饼干里的花生碎，进了一次医院。
那次，悠悠全身红肿，呼吸困难，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我跪在她面前求她，求她放过我的孩子。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哎呀，我忘了嘛，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可现在，是“下次”了。
抢救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满脸疲惫和遗憾地看着我：“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孩子送来得太晚，过敏性休克导致多器官衰竭……”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世界轰然倒塌。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像个木偶一样，缓缓地，缓缓地扭过头，看向我妈。
她正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短视频，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在看什么搞笑段子。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和我女儿身上最后残留的奶香味混在一起，钻进我的鼻腔。
我感觉不到心痛，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只有我妈手机里传出的罐头笑声，带着刺眼的色彩。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看到医生，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怎么说？没事了吧？我就说小孩子身体好，恢复快。这医院就是小题大做，骗钱的。”
她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朝我走来：“行了，赶紧办出院，回家我还得给你弟弟炖汤呢。”
我看着她，一动不动。
她被我看得有些发毛，皱起眉：“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身子骨弱，像你那个死鬼爹，中看不中用！”
“我女儿，死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妈愣住了。
那张刻薄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但那慌乱，转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破谎言后的恼羞成怒。
“死……死了？”她拔高了音量，仿佛要用声音盖过自己的心虚，“怎么可能！就吃那么一点花生酱！林晚，你别想讹我！我告诉你，我可没钱！”
她甚至后退了一步，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