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重新关上,把老太太的嘀咕隔在外面。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那棵老树。
风吹过,树叶和藤蔓簌簌作响,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光影。不知怎么,明明是大白天,我却觉得后脖颈有点发凉。
「封建迷信。」我对着空气嘟囔一句,像是给自己壮胆,拎起行李箱,大步走向那几间破瓦房。
收拾屋子是项大工程。灰尘积了有几寸厚,蜘蛛网到处都是。等我勉强把卧室清理出个能睡人的样子,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山村里的夜,安静得吓人。没有车流声,没有邻居的吵闹,只有不知名的虫鸣,还有……风声。
我累得腰酸背痛,简单啃了几口面包,瘫在刚擦出来的木板床上,盯着窗外黑黢黢的夜空。月光很淡,勉强勾勒出那棵老树巨大的、张牙舞爪的轮廓。
它就在那里,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
七个女人……红裙子……伸得老长的舌头……
老太太的话阴魂不散地在脑子里打转。
我烦躁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别自己吓自己,林知意,你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唯物主义者!」
不知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
不是虫鸣,也不是普通的风声。
呜……呜呜……
像是什么人在哭。
声音很细,很飘忽,断断续续的,被风裹挟着,钻进耳朵里。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咚咚直跳。屏住呼吸仔细听。
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幻听。一定是太累了。
我重新躺好,闭上眼。
呜咽……
又来了!这次更清晰了些,好像……好像就是从院子里传来的?从……那棵树的方向?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黑暗中,我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耳朵拼命捕捉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
哭声时有时无,夹杂在风里,哀怨,凄婉,听得人心里发毛。
我死死咬着嘴唇,手心全是冷汗。去他妈的唯物主义,这地方真邪门!明天就去找个寺庙求个护身符!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哭声逼疯,准备不管不顾开灯冲出去的时候——
哭声戛然而止。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正常的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我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了。看来真是幻听,或者是什么奇怪的鸟叫?自己吓自己。
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强烈的困意袭来。我迷迷糊糊,眼看就要睡着。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不是通过耳朵,更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的。
那声音冰凉,缥缈,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像个女人,又不太像。
「你……能听见我哭?」
我瞬间僵住,血液都凉了。眼睛瞪得滚圆,惊恐地盯着天花板,连呼吸都忘了。
鬼?!
吊死鬼?!
它……它发现我了?!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绝望、悲伤,以及一丝……急切的情绪,再次响起:
「太好了……终于有人能听见了……」
「帮帮我……」
「我不是自杀的。」
「我是被谋杀的。」